“那您先歇着！”
拐爷以死相逼让李相北离开，李相北站在斜坡中央，朝高台上的一排房屋看了好久。
虽然他很好奇为什么，但是却强行掐灭了好奇心。
转头，抬步，潇洒的走了。
“终于长大了。”
拐爷注视着李相北的身影进入夜色，他小心翼翼的扭头，朝高台尽头望了一眼，见那边没有什么动静，这才紧张的松了一口大气。
再看向李相北离开的方向，拐爷眼中有欣慰，也有说不清的不舍。
以及淡淡的失落，如果是十年前，这小子一定会弄个清楚明白，但如今他懂得了好奇心害死猫，听话的不问了，这又让拐爷有些患得患失了。
“哎！”
佝偻的身影回身一声长叹，叹不清的人情，不是父子，更胜父子。
“小先生，回来啦。”
天蒙蒙亮，龟背湖岸的渡头，一个中年人正整理着鱼篓，见到李相北一身露水，从夜幕中昂首阔步的走近，他立刻放下鱼篓，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小先生，我是李鱼啊……别打……”
听到热情的招呼声，李相北踏上渡头，二话没说直接动手。
拳脚虎虎生风，又不失优雅。
对，不管多阴险的攻击，就算是撩阴腿，李相北踢出去的姿势，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优雅的气质就是修炼体术玉女十三散形成的。
渡头一米多宽，李鱼左摇右摆，狼狈不堪的躲避着李相北的攻击，嘴上求饶声不断。
但是别看他躲得连滚带爬，但是李相北连他一片衣角也没碰到。
“好身手！”
李相北一拳打出去，再次被惊险的躲开，他嘿嘿怪笑的一脚踹向了鱼框。
鱼框里装了李鱼打的大半框鱼，李鱼不舍这半框鱼，本能的朝李相北站立的那一条腿铲踢了过去。
一脚斜踢过去，只见李相北嘴角一挑，李鱼暗叫一声不妙，他只感觉李相北忽然身影一晃，速度极快的晃到了他身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屁股一疼，挨了重重的一脚。
噗通！
李鱼掉进湖里，划着水，脑袋钻出水面，盯着站渡头上拍着手的李相北，满脸全是委屈。
“小先生，不待这么欺负人的……”
莫名其妙的挨揍，他已经感觉够委屈了，本来他还以为他让着李相北，还挺有成就感的，然而李相北最后展现的速度告诉他，不是他在让李相北，而是李相北在逗他玩。
搏击技术是建立在速度、力量的基础上的，速度不在一个档次，就算知道怎么躲？躲的过去吗？
噗通！
李鱼郁闷的爬上渡头，刚站稳，李相北飞速的又是一脚，把他给踹进了湖里。
“小先生，你是怎么了？该不会中邪了吧？要揍俺老鱼，也让俺死个明白啊！”
“我心情不好，想揍人。”
“呃……”
“你也别觉得委屈！我心情不好想揍人，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揍人。”
“呃？这还不算无缘无故？”
李鱼在水里小声嘟囔着，李相北的耳朵微不可查的动了动，杀气腾腾的说：“本来我只是想揍你一顿的，既然你想死个明白，那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吧！我心情不好想揍人，但是，我认识那个死神棍吗？你一口一个小先生，很不凑巧惹到了我。”
尼玛啊，杀意！
李鱼从李相北身上真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郁闷的一头钻进水里，像条鱼似的，飞快的游向了湖心的画舫船。
一口气，游了十来分钟，李鱼游到船边，一手搭在船沿，大口喘气的喊：“先生，小先生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啊？”
问着，他把在渡头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九指神相李九缺闭目盘坐在桌案边，睁开眼睛，高深莫测的说：“你不是没死吗？”
“您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是没死吗？我能活着回来，是我够激灵，跑的快。”
李鱼浑身湿漉漉的爬上船头，偷瞄了一眼渡头那边，他想起李相北表现出来的杀意，忍不住又是一个冷颤。
“以他这些年在外面养成的性子，如果真要杀你，一出手，你就死了。”
“您的意思是小先生在吓唬我？”
“不是，如果你不跑，他真会杀你。”
“啊？”
李鱼迷糊的抓着头发，李九缺笑呵呵的说：“他在表达一个态度，让我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了他。如果不杀他，也不放他，保不准他就会杀人了。你被吓的跑了回来，他的态度表达了，你不跑，他把你杀了，态度也能表达出来。”
“也就是说，我死不死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替小先生传达一个态度？”
“孺子可教也，去吧，天就亮了，你去卖鱼吧！”
“不去，万一小先生把我给弄死了？我找谁喊冤去？”
“他的态度已经传到了，杀你已经没了意义。”
“喔！”
李鱼迟疑片刻，跳进湖里，游了十几米远，又游回船边说：“小先生应该没回家，如果他回家了，应该会有东西跟过来。我身上的铜铃没有响，那就没有东西跟过来。”
报告完，李鱼钻进湖里，再次游向了渡头。
“先生，小先生已经脱离了这个漩涡，您为什么又要把他拽回来？”
不到三十的风韵女子从画舫后面的房间出来，坐到桌案侧面，不忍心的望了渡头一眼。
“天命难违！”
“什么狗屁天命？桃源村的地脉已经断了，群邪乱舞之势已经难以避免，就算保住了龟背湖的地脉，也改变不了大局。”
“改变不了桃源县的大局，但能保淳风镇和李家村不受邪患。”
“您一辈子不都在逆天改命，为什么这一次要妥协？要小先生认命？”
风韵女子紧盯着陈九缺的老眼，陈九缺淡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替他改过命？十年前我替他改命，命一改，没想到我儿，儿媳，孙子，孙媳，全部煤气中毒死了，谁也没想到改命的代价会这么大。”
“啊，那不是意外？”
“是意外，只不过是老天爷给的意外。”
“既然命已经改了，那为什么又让他回来？”
“改动的命格被他给破了！”
“他破了被改动的命格？”
“当年我压制住了他属于李家的命格，给他改命，成功了。但是在几个月前，星辰移位，我感觉到有人觉醒了相眼，又过了两个月，有三位九经强者守护的桃源村出事了，僵尸出笼，桃源村地脉断了。”
“您是说他觉醒了相眼？还有，桃源村出事不是陈老怪物的重孙吸收了怪志，才导致僵尸出笼，让地脉崩断的吗？”
“不清楚，他觉醒了相眼，天下没有人能算出关于他的事。桃源村地脉崩断，可能另有内情，也可能没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醒了相眼，属于他的天命回归了。”
“哎！”
风韵女子一声长叹，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起身走到船后，拿起竹竿，把画舫撑到了渡头。
“梅雪，你也忙活一夜了，先回去吧！”
船停到渡头，李九缺吩咐了一声，风韵女子答应了一声，走出画舫，轻轻朝李相北点了点头，打着瞌睡走向了李家村。
梅雪回到她家，走到后院，警惕的左右看了几眼，对着后院的一簇竹子低语：“李相北相眼已开，天命回归，阻！”
丝丝！
躲在竹子里的一条竹叶青吐了几口蛇信，隐没到竹簇里，不着痕迹的出了她家后院。
“你没回家？”
渡头，李九缺一动不动的盘膝坐在画舫上，转眼看了一眼李家村的方向，不温不火的问了一声。
李相北走上画舫，四处打量了几眼，盘坐到桌案对面：“你想怎么样？”
“你杀了我徒弟，我封你修为，让你在我身边打杂，直到你自己解开封印，不过份吧？”
“不过份，我答应。”
面对陈九缺的淡笑，李相北也笑了。
桃源县的乱局有分身血千娇在，他一点也不担心，并且他刚灭了一个七经高手，风头正盛，枪打出头鸟，在外面晃荡对他并不是好事。
一动不如一静，坐看风云变幻。
被抓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端起桌侧的冷茶，慢慢喝了起来。“这是什么茶？怎么有股清香？”
“清香不是茶香，而是没喝完这杯茶的茶客，留下的唇香。”
李九缺对李相北的反应很意外，不过，脸上什么异样也没有表现出来。
“鱼嫂留下的？”
李相北的记忆里只是没有李九缺，李鱼和梅雪都是他记忆里存在的人物，只是李鱼是不会功夫的，而梅雪也只是个普通的村花，根本不可能拥有那种出尘的气质。
“花非花，雾非雾，是鱼嫂也不是鱼嫂。”
李九缺闭上双眼，轻声说：“以后你就住画舫后面的卧室了，房中有一口箱子，里面装着我年轻时候的衣服，你可以凑合的穿穿。”
“住船上？”
“每天午饭、晚饭，梅雪都会按时送来，有吃的有住的，为什么不能住船上？”
双眼紧闭的李九缺话音一落，鼻息慢慢微弱了起来，到最后，要过好半天才会呼出一口微弱的气息。
盘坐入睡，呼吸慢如龟，真乃奇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