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方非从不跟我说工作的事。”

“你家电脑，或者储存电子信息的芯片里有没有相关的东西？你都可以查一查，或许可以为许钧他们提供线索。”

我明白他的意思。“许钧派人查过很多次了，一无所获。”

“或者，就在你手里，而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呢？我是说，事情并不一定严格按常规发生，方非那么聪明，也许有出乎意料的做法。”

我一味地摇头。“我的一切，包括家里的一切，专案组已搜查过无数次，没有结果。贾总，我倒觉得公司里可能还有线索可挖，比如你跟蒲景奇的恩怨，还有……”

贾金友的手机发出收到短信的声音。我闭嘴看着他，他伸手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内容。“说曹操，曹操到。”

他把手机递过来。“背后弄鬼，害人害己。”发信人是“老蒲”。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蒲景奇自己手脚不干净，做出违法乱纪的事，还拿我开涮。”

“有这意思吗？你们的短信来往挺多的，都是些嘴巴皮官司。他怪你捅他，你怪他捅你，有什么意思呢？难道不能好好坐下来谈吗？”

“你也看到了，这些短信挺无趣的。”他对着屏幕看了一会，放进口袋里。然后，他更加诚恳，更加真挚地说：“从表面上看，我们还在做思想上的交流，其实我跟他已吵得水火不容，这哪像要合作的人。”

“哼。”我皱着眉头。但贾金友可不傻，他看到了我眼睛下隐藏的东西。我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他没有说出口，怕伤了我。

这时，司机端了两杯热茶过来。贾金友先让我接过一杯，他把自己那杯放在引擎盖上，用手旋转着。

“我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他看着我说，“你刚才说到寻找方非叔叔的事让我想起，我们身边可能有一个人，像神一样操纵着这个案子。我们不知道他的任何事情，甚至不知道他和方非、和我与蒲景奇有什么关系。但这个人一定很聪明，非常有谋略，至少比我们想得远，是他在出卖我们。”

“案子都是他做的？”我平静地问。

“未必不是。”他用手扫了一下板刷头，“我的这个想法很难解释。这个人……他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他比蒲景奇聪明，因此不会是蒲景奇；他害了方非，不会跟方非有关系；他在针对我，要把我搞垮，整疯，但又不是突然攻击，他想以某种方式让我自己崩溃。”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跟许钧说过吗？”

“说过，但他什么表示都没有。”他再次抓了抓头发，“也许你们都以为这是我臆想的，或者以为我在转移你们的视线。这个人，就在我身边，他在玩一个游戏。我知道他快要摊牌了，会以某种方式置我于死地。”

“你的思想负担太重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贾金友叹了一口气。他把手撑在引擎盖上。“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英子。你是警察，跟许钧在一起，有机会得帮我。我被人跟踪了，而且我的几个心腹保安也被人监视着。我真不喜欢这种感觉，真的……”

“你看到过跟踪者吗？”

“看到了还跟你说干嘛。哪我还不抓住他，送派出所。”

我皱了一下眉头。“你只是感觉？”

贾金友点了点头，把身子向前靠了一下。“那人身手不错——几次差点让我看到，却又溜了。还潜入我办公室，把东西都翻乱了。我让保安守着门口，保安被打晕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说说，这个人多厉害，搞我像做游戏一样。”

我明白了，如果真有这个人，他是在玩贾金友，让贾金友恐惧呢。“他跟踪你意图何在呢，你办公室丢了什么东西吗？”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我竟然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不过，我怀疑他这是想了解我生活中的一切，然后盗用我的身份做坏事。”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还是你明白事理。”贾金友喃喃说道，“你们许队竟然说我自己做了坏事，想嫁祸于人，所以先在他那里打埋伏，真是岂有此理。”

“我没那么说，并不等于我不那么想。”我嘲弄地说。事实上，看到贾金友这个一贯强势的人如此低声下气，我相信他了。

“难道你们真的对我这样一个有名望有地位的人产生怀疑，并要进行调查吗？”

“贾总，古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许队真的对你进行调查，不正是帮你的忙，让那个跟踪者知难而退吗？”

“凡事都有两面性，但我更看重自己的尊严和声誉。我希望你们配合我抓出那个人，而不想让你们把我当嫌疑人，我是个正派守法的公民。”

“这个我说了不算。”我淡淡地说。

“不错。我跟你说的意思是，你来帮我。”他进一步欺近身，“你这段时间不是没事吗？你到公司来，尽情发挥你的警察才能，帮我忙？”

“不是有李铮吗？怎么不发挥他的才能？”这是我顺口说的。转念一想，何不就此争取自由出入他公司的机会。“我也可以去，但你知道，侦查是随机的，不能限制我。”

“好，我会给你自由出入的权利。”他说，“不必顾忌李铮。”

我签了到，在洗漱间往脸上泼了些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盯着我，充血的眼睛和有些凹陷、苍白的面颊，与我以前的形象判若两人。我对自己说，真该去美莲凯美美发，到芮娜皇宫化化妆，最低也得回去洗洗澡，把浑身收拾干净。

但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时间、没心情这么做。我紧需要的是小睡片刻。我跟值班员招呼一声，看了看时间，把手机闹钟设置到一个小时后，便躺在值班床上。

但我无法安稳入睡。不仅头脑异常活跃，想个不停，我很清楚地感到血液在眼睛后面涌动着，耳朵嗡嗡作响。

闭上眼睛，等待睡意来临，心中却对没有搞清楚的情况感到万分沮丧。接着，我看了一眼手机，发现0多分钟已经过去，依然没有睡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