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科推开商店的玻璃门，一个大型的广告板立在加油站前，他穿过空旷的水泥地，走到公路边一辆白色轿车旁，车灯发出黄黄的光，洒在前方地面上。

他拉开车门，俯身进入后座，系上安全带，然后紧握着海伦的手。

吕不凡转过身来，对二人说：“好好享受属于你们的时光，人类剩下的日子不多，我收购了生产机器人所需要的三十家材料公司，不久的将来，在机甲机司的生产车间内，会有源源不断的刈眉机器人下线。”

“你的诡计是不会实现的。”扬科说。

“哈哈，你那小脑袋的运算能力，可不比我强。”

“走着瞧！”

轿车向前加速，回到主干道上，路处在偏远的地区，很远距离都不见有别的车辆。

海伦握着扬科的手，发现他心不在焉，常常回头，往车后的玻璃外瞧，似乎在等待什么。

引擎的轰鸣声从后传来，弯道中拐出一束强光，照在轿车玻璃上闪闪的，她眯了一下眼睛，辨认出是一辆高速行驶的摩托。

它的轮子转得飞快，短短几秒钟，从百米开外追上来，与轿车并行，摩托驾驶员伏着身，几乎贴在油箱上，从身形上来看是女性。

她隔着头盔往车窗内瞧了一眼，然后急转油门把套，摩托狂喘几声，超过轿车，又一个急拐切进行驶的车道，它后部的车牌和电镀机件被车灯照得发亮。

驾驶员左手脱离车把，伸进衣袋，抓出一个小胶袋，然后往外撒，大头钉散落在路上，蹦蹦跳跳地扎进轿车的轮胎。

轮子走了形，车身摇晃着，内里的人左左颠簸，扬科将海伦紧紧抱在怀里，他看见车头偏离了大道，冲上路基，撞上一棵高大的棕榈树，玻璃在眼前纷飞，安全带强烈地拉拽，让他晕过去。

“扬！”海伦将他的脸从气囊中扮离，小心地托着后脑，让他靠回椅背。

树倒在引擎罩上，又压垮了前挡风玻璃，白烟不断从罩内冒出。

一束亮光从破碎的车窗照进来，海伦用手挡住耀眼光线，从指缝中看见那辆去而复返的摩托，它侧着车身拐了个弯，停在六米之外。

驾驶员用左脚踩下支撑架，从倾侧的摩托上下来，她的面目藏在黑色的头盔中，手里握一把短刃，迈着急促的脚步轿车走来。

海伦急忙摇了摇扬科，但他紧皱着眉目，一时没能从晕眩中恢复。再回头，海伦发愣地看着车外拿着利器的女子。

“快下车！”女子将头盔的挡风镜推起，露出一双黑眼睛，勾勾的鼻子上有个小银环。

听语气不像要加害于人，海伦推开车门，将扬科一只胳膊搭在肩上。

这时轿车发生摇晃，一只手从前座伸过，指节上的蒙皮已经脱落，露出银白色钛合金骨架。

它在距离他们两寸的地方停住，吕不凡回头，发现左脚夹在变形的驾驶台下。

“快，别愣着。”女子看见海伦被吓住，于是大声提醒。

她总算回过神，将扬科扛出轿车。

车内传出一声沉响，变了形的前门突然向外拱起，中心位置显现一个拳头形状。又一响，整个车门飞脱，落在七米外的地上。

品不凡收起金属拳头，双手用力一扮，夹住左脚的车体立刻上下分开，他把脚从中抽回。

这个情形，车外的三人都看呆了。

女子死死地盯着从车里钻出来的机械怪，“你们赶快逃命。”

扬科不敢逗留，牵着海伦的手往前跑。

“一个也逃不掉！”吕不凡曲膝后蹲，双脚一蹬，将身体像弹弓一样飞到五米高，越过女子的头顶，直接落在扬科和海伦的前方。

“天哪，这家伙还会飞！”前路被挡，扬科和海伦来了一个急停。

正要转身，吕不凡伸出机械手，牢牢揪住两人肩上的衣服，“奉劝你们别作无为的挣扎，只会自讨苦吃。”

他们试过敲打抓，吕不凡的表情一派轻松，手依然抓得紧紧的，扬科把心一横，往他手臂上咬，可没有任何作用，还差点弄崩门牙。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传来，吕不凡将挡住视线的他们分开，一个戴着头盔的女子已经跃起，借着冲势，在空中转身踢出一脚，正中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量让这个机器人倒在地上。

扬科和海伦得以脱身，立刻躲到她身后十米远的地方。

女子举起小刀向它刺去，利刃没入胸口的钛金属中，但那个位置没有心脏，似乎也不是机器人的要害，她想拨出来，却被金属卡住。

吕不凡抓住她的手，用力一甩，整个人飞出去，撞上路边的一棵树，然后摔在地上。

没有何喘气的机会，她就被一只机械手捏住脖子，提了起来，双脚离地。她想扮开它的手，但那机械力量超过人类的腕力，不能呼吸，双脚只能在空中晃悠。

“看，你们多么地脆弱。”机器人盯着这个将要窒息的女子说。

突然从后脑勺传来“嘣”的一声，它转过头，看见扬科拿着一条木棍在傻站。

“你在开玩笑吗？”它松开了女子，手臂向后一挥，扬科手中的木棍只剩下半截。

“天哪！”要是这一击打中他的头，肯定会脑袋开花。

机器人正在靠近，他双脚颤得利害，根本不听使唤，更别说是逃走。

“让我拍扁你的脑袋。”它说着，在他眼前张开两手。

这时，女子从后跃起，骑到它的脖子上，双手用力拔出小刀，刺入机器人的左眼，然后跳回地面。

机器人的视线出现断断续续花白，似乎是线路受损的缘故，活动一下眼球，刀也跟着晃动，双眼是联动机构，只要一只眼睛受阻，会影响另一只。

它干脆把小刀拔出，不料左眼球也被带出来，牢牢地串在利刃上，两条电线从深陷的眼窝透出，不断冒着电火花。

虽然只剩下一只眼，可视线不再断续，它看见一束刺眼的光，伴随着轰鸣声，是一辆摩托车，飞快地冲过来。它整个身体被撞到空中，接着摔回地上。

无影像......

进入重启程序......

当它的眼睛恢复转动，核对了一下系统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

撞坏的轿车还在冒着烟，树依然倒在那，可摩托车和那三个人类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扬科出现在荧光幕前，手里拿着一张稿。

“我是机甲方公司的总裁，最近发生的机器人暴动，还有那条怪异的声明，这一切都是由终端所策划。你们可以怀疑，或者当我是疯子，但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终端已经具有邪恶的意识，正通过无处不在的网络控制着人类。我只想告诉你，不能由一台电脑告诉你应该怎样做，必须作自己的选择。”

电视的屏幕暗下去，我把摇控器扔在被子上，推开纱帐走，进阳台，光线已经不能照到这层，上升到更高的楼层，永明城就要进入极夜的状态。

到时候，月球将会完全处在球的阴影中，也就是月全食。

外面比平时要暗不少，很快就会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永明城的灯光

离开阳台，我穿上衬衫，推开房门，沿着长长的走廊望去，在一盏黄黄的灯光下，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在等电梯，花白的头发披肩长，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

我向电梯走去，按了向上的键，而那向下的键也亮着，显然是这老头按的。

他斜了我一眼，然后用不冷不热的口吻说：“恭喜了。”

“什么？”我装作没听见。

“你和公主的婚礼。”

“不用客气，若有什么不满尽管说，我答应，不会把你揍死。”

“雷雨，我确实看不惯你目中无人的个性。”

“老家伙，没事多照镜子，瞧瞧那副欠揍的模样，再看别人就会顺眼多了。”

“哼！”

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按下关门键，“我不习惯与黄鼠狼一起搭乘电梯。”闸门慢慢合上，把他关在外。

真想看看电梯关上门后，他到底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显示器的数字不断变化，最后停在985层，这是永明城的顶层，也是花园所在地。

走出电梯，看见启明蹲坐在一棵黄花树下，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机器人，它们正在为草果树浇水。

魏易为启明按排了，看管花园还有侧边四块农地的工作。机械手和独眼龙的工作也他由分配，现在他成了永明城的大管家。这老头也给我找了个工作，就是负责作战机器人的维护。我才不听他使唤，元莎没下令让他当这职位，自以为是而已，要是接受了工作，岂不是承认他的地位，我才没那傻。

“嘿，你怎么一副半死半活的样子？”我走到树下，推推启明的肩膀。

“为什么公主会看上你这种家伙？”他说完，连声叹气。

我翻翻白眼，“婚礼取消了。”

他立刻睁大眼睛问：“真的吗？”

我一笑，“骗你的。”

“死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