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靠在舷窗边，星球就在眼前，已经能看它表面深深浅浅的陨石坑，在相连的山脉背后，有一座钢铁城堡，高出地面一公里左右，城堡是一个不规则的结构，由一块块巨大的金属拼接而成，有地方突出形成飘窗和阳台，有的却是凹进去，为防空火炮腾出空间。

“你是一名士兵？”

望另一个窗户，是一名手捏酒瓶的中年男子。

“曾经是，你怎么知道的？”秦楚问。

男子将酒瓶塞进西装口袋，伸手从衣领中取出一块银色的牌子，然后指着秦楚脖子上的军牌。

“听过南极特战队吗？”男子说着，扭开油瓶盖，猛地喝上一口。

“没有。”

他差把口中的酒喷出，擦着嘴角，瞟了一眼秦楚，“那你的兵就白当了，南极特战队是军中精英，唯一部署在南极上的特种作战旅。每天接受低温训练，在雪地上打滚，在冰窟中游泳，我还杀过一头海豹。”

“听起来很猛。”

“可惜再勇猛的战士，也抵不过岁年消磨，我退役了。”男子又喝上一口，脸色已经绯红。

秦楚一笑，“说得对，我也是退役兵。”

“听说帝国重新建立，我趁着机场没有被机器人占领，搭上去往月球的末班机，想找份差事。帝国百废待兴，以我的条件，当上个军官不是什么难事。”

“那是。”

男子把一只手搭在秦楚的肩上，用力捏了一下，“你的身体保持着得不错，要是我当上军官，一定会让你当副手。”

“谢了。”

“老弟，你原来在那个部队？”

“我......”

#飞机将要降落，请乘客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广播突然响起。

秦楚与男子挥手道别，各自回到座位上。

穿梭机进入月球的引力圈，位于机头和两翼上的引擎喷出三束火焰，平衡着机身，降落在离永明城的两公里沙地上。

机上三百多人穿上太空服，通过后部敞开的仓门落到月面，远处的钢铁城堡耸立在沙漠上，向着高空伸延得很远，灯光从各楼层中透出，点亮了黑夜。

“快看，有东西飞过来。”有人指着天空说。

大伙抬起头，天空中有信号灯，一闪一闪的，它从天而降，脚下喷着深蓝色火焰，扰动着地上的沙尘。

有人用手电照尘埃中心，一只灰色的铁臂现形，身躯有六米高，玻璃眼睛发着绿光。

“是作战机器人。”秦楚认出了它。

这些刚从地球逃跑的人被吓住，呆呆地望着机器人朝他们走来，有三个人怕得要命的，赶紧跑进穿梭机。

#大家请放心，我是帝国的御前大将军，进城者排好队接受检查，禁止携带武器进城，小刀也不可以。#

长长的队伍进入永明城，被分成五人一组，带到一个房间中。

从外面走进一个穿军股的人，手里拿着一张表格，他瞧了一人所有人，然后停在队伍前面。

“你，什么名字？”

队伍第一个人就是那名喝酒的老兵，他已经有点醉，但回答的声音很响亮，特别是说到职业时，房间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在南极当过特种兵。

军人在表格上写了写，为他安排一个勤务长的杂役。

“你呢？”军人转向旁边的人。

“秦楚，曾在特种部队服役。”

“什么兵种？”

“狐蝠伞兵连。”

军人突然停下手中的笔，打量着他，然后伸手捏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

“你可以到空降团报到，他们会为你安排团长职位。”

“谢谢长官。”秦楚说。

当月亮迎来第三个白昼，也就是过了两个月，战舰的龙骨建造完全成，接下来就需要安装仓室。

仓室结构需要大量的高强度钢材，为了将炼好的钢从蔡伦区运回，几乎动用了永明城所有的人才。

李维也从火星运回来一大堆电器设备，负责验货的机械师曾在北极星号上当维修员，为人比较死板，整天只会呆在电器堆中折腾，没别的嗜好。

有一天，他找上我，说是电器出了毛病，然后递给我一个手掌大小的电容器。

瞧了半天，我也没找出有什么问题。

他抓起其中一个电容器，说：“这种劣质货，我见多了，以前北极星号经常因为它而趴窝，有一次因为散热不良，它还引发了一场小火灾呢！为了帝国的战舰不被连累，我们还是重新采购一批较为稳妥。”

于是，我找到李维，要求他将这种电容器退货，购买另一个品牌的新产品。

他却犯起难，“雷雨，这不好办！一来一回费时不说，还不能按原价退款。”

“这不是问题。”这点小钱对于帝国的帐户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李维没有立刻回答，跑回永明城，提着一个箱子走出来。

“这是什么？”我敲了敲它。

“你打开就知道。”他说。

我看了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然后扮开木箱的盖子，里面是一叠叠的现钞，我数了数，足足五十万。

“天哪，这钱是哪来的？”当初，我将李维从太空仓中救回来，明明就是一个穷光蛋，他怎会一下子变成了富翁？

他蹲下身，抓起那个劣质的电容器，压低声音说：“购买它时，节省下来的。”

“你吃回购！”我瞪着这个狡猾的家伙。

他竖起一根指头，贴在头盔边，示意我压低声音。

“我在为帝国省钱。”

我眯着眼瞧他，“依我看，你是为自己。”

“我不是把钱都交给你了吗？”

如果我没有问起，这家伙又怎会乖乖把钱交出来，肯定暗地里私吞公款。

“把它们退回去，还有这个。”我说着，把电容器扔到他手里。

“雷雨，这事没人知道。”李维凑过来，“我是说，这些钱你可以自行处理。”

“我的玛丽亚！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一个私吞公款的人吗？”

“像！”

我立刻挥手，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盔。“我可是一个诚实的大好青年！”

“请借木箱一用。”

“用来做什么？”

“我想吐。”

他的头盔马上又一响。

“雷雨，我们换个角度想，一个好的电容器寿命大约5000小时，劣质的再糟糕也有2000小时寿命，两者的价格却相差四倍，也就是说，用一个好的价钱能买四个劣质的，换算下来劣质产品还多出3000小时，谁更省钱一目了然，大不了我们勤点换。”

我想了想，“是有点道理。”

“这样想就对了。”

“但私吞这些钱，等于辜负了元莎对我的信任。”

“请问你是一个情操高尚的人吗？”他问。

“不是。”

“还好，如果你说是，我还真看不起你。”

我翻翻白眼。

“再说，你和陛下已经是夫妻关系，她的钱也就是你的。”

这家伙说得有道理，我和元莎已经不分彼此，更重要的是，虽然我是一个亲王，但兜里只有区区几百元，似乎说不过去，攒点私房钱不算过份吧！

“这事没有别人知道？”

他坚起三根手指回答：“绝对没有。”

“你拿十万，其余的帮我收起来。”

“谢谢，亲王大人。”

钱已经收了，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赖在家里不走呢？扬科想着想，热水壶的水柱偏离了杯子，溅在他的手指上。

“天啊，我的手......”他拼命甩了几下。

海伦听到厨房的动静，急忙走进来，“扬，你没事吧！”

扬科把红肿的手藏在身后，“没事，不小心倒翻了茶杯。”

看见托盘里的水迹溢到地上，海伦一笑，然后说：“你并不擅长做这些，到外面呆着吧，剩下的由我来处理。”

“抱歉！我搞砸了。”

她凑过去轻轻地亲吻扬科的脸颊，“不，你已经做得很好，至少高于我的预期。”

她用抹布吸去托盘上的水珠，然后从门后找来地拖，往地上一扫，水扩大了面积，来回几下，桃木地板恢复干爽。

扬科耸耸肩，说到泡茶和冲咖啡，他并不比海伦在行。

离开厨房，他往手上红肿的地方吹了几口气，然后用衣袖遮盖，拉开落地玻璃门出了客厅，他环视一眼庭园，刚修过的草坪，编织而成的老虎站在绿地上，一切看起来整齐而又别具匠心。

虽然没有到惯常浇水的时间，但他还是提起水壶挥洒了几下，水透过壶嘴的花洒落在牡丹花上，花过了盛开期，垂头着，不少花瓣随着水流散在泥土上。

这些天，扬科除了给花浇水，往鱼池抛鱼饵，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机甲公司已经被终端控制，每天有五部刈眉机器人从生产线诞生，用不着多久，地球将被这些没用感情的机器挤占。

“你的手没事吧？”

扬科转过身，发现一个女子站在那，他终于找到可以辨别一个人是不是职业杀手的方法，当杀手的人走路不带声音。

“钱已经到手，你干嘛还不走？”他将水壶放回草坪上。

“少了。”

扬科皱起眉头，“价钱不是早就说好吗？”

“你没说他是机器人。”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当时情况紧急......”扬科掏出手机，点入了银行帐户，“我会给你补尝，说吧！只要是合理的价格。”

女子突然抛出一个东西，向着扬科飞去，他下意识一躲。

“它对你的伤有好处。”

扬科回头，一支药糕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