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奇怪地看了我和单纾伟一眼，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在触及到单纾伟的目光之后转身就跑进了房间，大厅里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单纾伟见我情绪稳定且平静，主动开口道：“钟烈，我很高兴你仅仅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想通了，要知道，能够得到马律师他们的赏识，那可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原本他们可以用其他的办法来拉拢你，可是鉴于你的身份，我想他们应当也是不得已才采取的这种下下策，毕竟庄湉她的确是看到了一些她不应该看的东西，而你对于庄湉，不过也只有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感而已，不是吗？”

我扯了扯嘴角，“你们的工作做得倒还很细致，竟然连我的心理活动和感情都给分析透彻了，单纾伟，我现在觉得若说你是特警的卧底只怕还低估了你，你这样的分析能力，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卧底可以比拟的！”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气，你冲我撒气没关系，毕竟平心而论，若是我站在你的立场突然间经历了这些事情，只怕我也是一时半刻接受不下来的。心里又不痛快就发泄出来，若是你觉得言辞不够给力，我还可以陪你走上几招。”

“我对他们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我深深地凝望着单纾伟发问，在经过一个晚上的思索和考量后，我发现我的身后已然退路全无，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我现在都只能选择接受。然而，让我搞不清楚状况的仍旧是眼前的单纾伟，直觉他不应该是一个为了心中的不忿而走上犯罪道路的人，昨天晚上他对着我说的那些誓言明明那么坚定，哪里像是一个背叛警队的人说得出来的？

单纾伟轻轻地点头，诚恳地开口回应：“我不知道，不过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你对于他们来说好像的确很重要，虽然我也不知道你的重要作用到底在哪里，不过昨天的事情马律师连华弥驰都给瞒着，我甚至觉得你在他们的心目中较之华弥驰都更为重要些。

不过钟烈，你得明白这种重要性并非长期有效，不管你今后做什么样的决定，都切记不要把你自己放在两难和危险的境地当中，这就是我给你的最后的忠告。”

“你能再带我去看看庄湉吗？”沉默了一阵之后，我终于认命了，张口冲着单纾伟提出了一个要求。

单纾伟没有立刻回答，稍稍考虑了一下之后才缓缓点头，“可以！”

“那什么时候？”

“随你！”

随我？我愣了愣，上次他明明说要去见庄湉的尸体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不仅需要律师开具的证明文件和上面的批复，就连我的身份也不能多说一句，怎么这次就……？

原来，那些所谓的难题不过都只是说给我听的，好让我心生感激对华弥驰百依百顺，现如今他们已经主动将那层纱衣给撕破，所以自然无需再对我藏着掖着了。

我转头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下楼，发现单纾伟不仅动作比我快一步地换好了衣服站在楼下等我，就连闻风而动的刘大姐也从她房间里出来了，而且好巧不巧地正拿着一张抹布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祥子巴巴地看着我，想让我带上他一道儿出门，可当听说了我是去见庄湉的尸体时就被吓得瞬间打了退堂鼓。我心想把祥子留在这里也是好的，既然我已经做出了明显的退步，那也就是说祥子和方嫄目前至少是安全的。

临走前，我轻轻地拍了拍祥子的双肩，内心里充斥着对他十分的愧疚，却无法说出口。最后只能将这种憋屈感转头发泄在了刘大姐的身上，冷冷地开口道：“将我房间里的枕头被套给换了，若是今天还让我闻见那股味儿，我可能会激动地忍不住扭掉你的脑袋！”

瞥见刘大姐因为我的话而哆嗦了一下，我才心满意足地和单纾伟离开。单纾伟开着车有意无意地开解我，说那刘大姐只不过是照吩咐办事，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

，让我不要和她过多计较。我好笑，照他这么说来，那他自己、马律师以及华弥驰，谁不是照吩咐办事，谁都没有恶毒的心思，大家统统都是无辜的咯？那躺在停尸间里的庄湉算什么？算她自己倒霉么？

懒得再多言语，单纾伟此时此刻说出来的话大都千篇一律，带着明显的劝降目的，可是我现在已经举白旗投降了，他的那些劝降之语就再无用处，除了能让我的心中更加地不好受之外，就没啥其他的用处了。

赌气似的在法医鉴定所里耗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定定地看着庄湉那张早已苍白僵硬的脸，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没有了上次来时的自责，更多的则是对命运的一种无奈哀叹。

鉴定所里的法医告诉我们，刑警们终于磨不过庄湉父母的央求，应该在近期内就会把庄湉的尸体归还，这或许是我们在这里见到庄湉的最后一次机会。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和马律师他们一伙的，但是从其言语上来看仿佛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这么任性地在停尸间里呆那么久，还得归功于庄湉的父母迫切地想要要回女儿的尸体这件事情之上。

单纾伟代替了祥子跟班的角色，不多言语地跟在我身边随我到处无目的的晃荡，看完庄湉之后我又去看了方嫄，毫不避讳地当着单纾伟的面故意和方嫄卿卿我我，没把单纾伟弄得不好意思，反倒将方嫄给吓到了，居然异想天开地问我是不是做身体检查的时候查出来癌细胞。

我颇有些后悔自己把方嫄当作膈应单纾伟的一个角色，单纾伟带着他自己的任务和目的跟在我身边本就已经足够委曲求全了，我再怎么作妖也无非是让自己更加不好受而已，与他根本就没啥关系。

不过让我心生警惕的是单纾伟对方嫄那种模糊的态度，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关系还算因为华弥驰的关系，单纾伟所表现出来的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奉承着方嫄，就连方嫄都感觉到了不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