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归元城，蒋寻棠便决定去绛珠峰找林有度取剑，杜萦回跟他乘船沿着景鸾川划过去，顺便聊聊天。

因现在本就流言漫天，杜萦回也没忌讳的了，一边给蒋寻棠辟谣，一边把和蒋兰宫真实的经历都讲了一遍。蒋寻棠听得入迷，时而坐立不安，时而捶胸顿足，到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

“外面人说，天君哥哥的天君是偷的。”蒋寻棠哽咽，“他们凭什么……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说出这种话……”

杜萦回想，莫说现在那些反对蒋兰宫的，自己刚刚复生回来，也觉得蒋兰宫不过是为了窃取权力。

如今他的身份暴露，想必除了老仙门，也有不少别的人怀疑他名不正言不顺。

但这怀疑，依照八州素来的规矩，又合情合理没有什么错处。

靠谎言得来的一切名利，也将随着谎言的揭穿而被撕扯下去。

杜萦回觉得这场仗并不好打，虽然蒋兰宫已经把顾虑摆在了迎面上，可他相信现实还要难上加难。

蒋寻棠擦擦眼泪将情绪平定下来，说：“现在这样，倒不如早点仙魔合道了，你替天君哥哥去把那些人杀干净，那才叫名正言顺。”

“真需要做到那个地步的时候，他会告诉我。”杜萦回答道。

蒋寻棠想了想，问他：“那仙魔合道怎么合？”

杜萦回不假思索：“联姻。”

蒋寻棠盯着他，像看脏东西。

“可不能小瞧了这法子。”杜萦回看他那个眼神不对，解释道，“自古以来敌对双方最好的和解办法就是联姻，这样干戈无动，又能令双方水乳交融，绵延久长。连民间遇到灾病，都有‘冲喜’这么一种做法。仙魔合道，本身就是图个‘合’，当然是联姻最好。”

蒋寻棠缩了缩：“强词夺理。”

杜萦回思考着怎么跟他继续解释，蒋寻棠忽然说：“你现在倒是魔体了，能号令鬼军。但是你还是杜萦回啊，不是魔尊单弦，能代表魔道吗？”

“我当然不是魔尊。”杜萦回说，“现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魔尊单弦了，我号令鬼军，你哥号令我，你哥才既是天君又是魔尊。所以仙魔合道摆摆场面，热闹喜庆就好。”

蒋寻棠这才觉得有点道理，可还是摇头：“说到底你还是在对天君哥哥非分之想。”

杜萦回：“我瞧你哥还挺愿意我多这么想想。”

蒋寻棠翻了个白眼。

小船荡到绛珠峰，这次没有溜达上去，杜萦回御剑载着蒋寻棠进了学府，林有度得到消息后带着连心剑来见。

蒋寻棠将连心剑收回，拔开剑鞘看看里面锋利的双脊短刃，皱着眉放下。

“杜公，棠少君。”林有度道，“若无其他吩咐，林规便回去继续修习了。”

“替我问候林督主。”杜萦回道。

林有度答应。

蒋寻棠提着连心剑望向山顶的识海丹炉。

杜萦回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哥把剑交给你，不是让你把它扔了的。”

“天君哥哥希望我用这把剑做什么？”蒋寻棠问，“难不成只是想证明我的身世。”

“不用着急。”杜萦回说，“一个东西什么时候派上用场，你得等到机会来的那一天才知道。在那之前，先把锋刃打磨出来，才是你要关心的事。”

蒋寻棠若有所思。

天色渐晚，两人回到请君山，蒋寻棠说要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才好和蒋兰宫说，但约定已经告诉了杜萦回，让他去跟蒋兰宫说一声。

“你教的剑法，我这几个月一直在练，回头你看看。”蒋寻棠说罢，蹬上余讳宽大的脊背。

宋环回头对杜萦回行礼，被蒋寻棠拉了上去。

杜萦回看着那三个人消失在寝宫方向的山路里，便调头飞上天君殿。

之前要准备的铺盖已经都弄好，方方的一个大块，杜萦回比划了一下，自己这巨大的身形躺开在里头绰绰有余。

枕头摆了两条，被子却只有一床，杜萦回不禁感慨三七连翘俩好孩子，很懂他的心意。

只是还没见到蒋兰宫的影子。

杜萦回知道他忙碌，索性先换了衣服梳洗，四仰八叉地往铺盖上一躺，闭目养神。

躺了好一会儿，忽然他听见有人小声上楼，来到近旁。

杜萦回假装没醒，闭着眼睛听着声儿想那画面，来到身边的人轻轻蹬掉了鞋，慢慢踩着褥子走到跟前坐下。

冰凉的手捋过杜萦回鬓角，柔声道：“亚父这睡姿，倒是个因果的‘因’，还是个囚牢的‘囚’？”

杜萦回登时睁开眼一个翻身将他卷到身下：“这回应该是个围困的‘困’字。”

蒋兰宫轻笑，分开在两边的腿抬起来，盘过他的腰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