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门，厉雨舟首先看到的，就是吕厌脸上神秘的笑容。

“如何？”吕厌问道，“是不是感觉压力减轻了不少。”

厉雨舟撇撇嘴，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走过来的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吧。”吕厌问道。

对方会这样问，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厉雨舟的动向完全在其监视之中。

不过鉴于本身的特殊情况，厉雨舟认为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并未生出抵触情绪，更何况对方也没有对此隐瞒。

厉雨舟继续点头。

吕厌自顾自地说道，“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和天行学院的联系已经越来越紧密了么？”

厉雨舟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是他从未想过的。但经过对方一说，他的脑中渐渐浮现起一个个熟悉的面容。

吕厌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你改变了天行学院，让整个工程系都重获新生，也让学院其他学生能够正式工程系。而另一方面，天行学院也改变了你。现在的你，再不是那个可以轻易说离开学院的人。”

厉雨舟明白，吕厌说得没错。现在的他，已经真正融入了天行学院。但令他矛盾的是，那个牵挂在他心中的事，仍然悬而未决。留在学院越久，可能存在的线索就会离自己越远。

“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想离开学院。”吕厌漫不经心地说道。

厉雨舟抬起头，看向吕厌。

吕厌迎向对方的目光，道，“关于你父母的真正身份，我的确是知道的。”

厉雨舟心跳加快几分。

“不过，我并不打算现在告诉你。”吕厌说道。

厉雨舟按捺不住，问道，“为什么？”

“还不是时候。”吕厌道。

厉雨舟问道，“你有什么条件？是想让我继续留在学院？”

吕厌摇了摇头，道，“不，我是希望你能正式进入高年级区深造。”

“这跟我说的有什么区别？”厉雨舟不解地问道。

吕厌笑道，“如果你知道了父母的身份，或许又会想要出去了。所以，我并不打算一直把你困在这里。只希望，你能够真正在高年级区进修。虽然不知道这样能起多大作用，至少我尽力了。”

厉雨舟眉头皱起。对方虽然还没有透露父母的身份，但他已经隐隐感觉到，其中内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就目前情况来看，吕厌提出的条件，的确是出于好意。如果让厉雨舟自己去查，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有所进展。

心中稍作权衡，厉雨舟便已经哟了答案。

“我答应你。”

两人达成协议，接下来的交谈才算是进入正题。

“历练？”厉雨舟疑惑问道。

“历练！”吕厌点头，“之前带你进入高年级区，是为了替你镇压煞气，勉强可以对外宣称是立功后的奖励。虽说你已经是高年级生，但在你状态已经稳定的情况下，最好还是照着正常流程走。”

只分两种学生，普通学生和高年级学生。普通学生无论学龄多久，都不算是真正的高年级学生。只有获得进入高年级区资格的，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年级生。而这一波人，才是天行学院的真正精英。

而所谓的正常流程，就是在获取高年级生资格后，需要积累一定的历练成绩，接下来才能正式进入高年级区。

这样做的意义是为了让学生积累实战经验，并且不至于与外界社会太大脱节。

总的来说，这个方案的存在，其初衷还是在为学生发展前途考虑。

厉雨舟想明白了，直接问道，“我什么时候出发？”

吕厌答道，“中午十二点之后。”

“这么快！”厉雨舟有些意外。

现在距离中午，也不过就一个多小时时间，差不多才准备完毕，就立刻要出发了。

厉雨舟正要走，却听吕厌道，“别忙，还有一点注意事项跟你说，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所谓的“一点注意事项”，吕厌足足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离开办公室，厉雨舟几乎是用飞的往回赶。剩下的时间要完成准备，对他来说的确有些紧张。看这个样子，中饭的问题只能在路上解决了。

目送厉雨舟离去，吕厌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自言自语道，“那么，接下来，要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说着，吕厌站起身来，也往外走去。

工程系教学楼，系主任办公室中。

导师铁无涯独自在房间里，面前摆着一个说不出名字的机器部件。

端详着部件的构造，铁无涯嘴角带着笑意，道，“这些学生也真有两下子，居然这么轻易就破坏了夺心锥的运作系统。”

说完这句话，铁无涯顿了顿，莫名叹了口气。

“在惋惜么？”吕厌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铁无涯面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的到来，头也不回地道，“的确应该觉得惋惜，甚至是不甘的。但是，在知道最终结果之后，我心里却觉得很欣慰。”

“嗯。”吕厌点点头，“看来你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铁无涯微笑道，“毕竟在学院这么多年了，想要与其彻底割裂，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

“就凭这一点，你就比尹辟邪好多了。”吕厌淡淡道。

这话言下之意，是说铁无涯和尹辟邪一样，都是魔道内奸。

“没错，我和尹辟邪一样，不仅仅是魔道派来的内奸，更是死士。”铁无涯出奇地没有否认，而是坦然道，“我其实早就想到了，如果这次计划失败，一定会被你察觉到我的身份。毕竟，放眼整个学院，能够给他们提供这种设备的，也就只有我了。”

吕厌叹了口气，道，“我有办法减轻你的罪行，只要你……”

“说出苍莲的身份？”铁无涯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怪异的笑。

吕厌点了点头。

铁无涯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抱歉帮不了你。”

吕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似乎这个回答是意料之中的。

大门打开，学院安保队走进房间。

铁无涯没有反抗，反而主动举起双手，将安保队成员把手铐带上。

临走之前，吕厌突然问道，“你也憎恨侠客么？”

铁无涯淡淡笑道，“我的憎恨，已经随着过去的工程系，一起烟消云散了。”

吕厌恍然。

“是我太蠢了。”铁无涯道，“我应该知道的，很多事情都在渐渐变好的。是这一切来得太迟了？还是我太没有耐心了？”

吕厌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没有厉雨舟，工程系之前的卑微处境，或许还会持续下去。

走到门口，铁无涯想起什么，对吕厌道，“你最好尽快找出苍莲。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应该马上要采取行动了。”

吕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慎重地道，“有我在，他不会成功！”

“最好如此。”铁无涯微微一笑，随安保部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