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眼看麦子一天天黄了，麦香心里愈来愈焦了。

快到收麦子的时候，麦香收到一封信，她拆开信一看，是年初出门到现在一直没回家的丈夫寄来的。

信很短，只有一行字：

近忙，不回家，收麦的事，你看着办吧。

看完信，麦香两眼直愣愣地，傻站着，一直不说话。她想，这信连个称呼和署名都没有，是不是他不会写信了，以前不是这样啊!再说，他是个高中生，起码懂信的格式吧。可是，这些问题她怎么能想得清楚呢？

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可麦香却是控制不住自己，还是想了下去，这不回来就不回来了，为啥都不汇个钱哩。汇个钱，我也好找个麦客应付应付吧。

这又一个问题缠住了麦香，使麦香一时陷入极端苦恼之中。

正在麦香苦恼之际，村子里的回乡青年麦芒到家里来了。麦芒一进家门，就喊，麦香嫂子，明天咱几家要过场，根叔叫我通知你哩。

麦香见麦芒走进来了，急忙收住了心思，转出个笑脸来，出门迎接着麦芒，听了麦芒的话，只管嗯嗯答应着。

麦芒把话说完，就要走。麦香热情地邀请麦芒进屋坐坐。麦芒进去后，就在屋地上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麦香进里间倒了杯水，端出来递给了麦芒。

麦芒说，嫂子，我不渴。

麦香说，你不渴是假话。这么大的热天，你能不渴吗？你是不是嫌嫂子的水不好喝？

麦芒听了麦香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笑着接过水，咕咚咕咚一口喝干了。

麦香看着麦芒喝水的样子，很有一股男人的气质，再看看他两只眼睛透出来的灼灼逼人的目光，很有成熟男人的气味，不知怎么地，麦香心里竟不由自主地猛跳了几下，脸也随之红了起来。

等到麦芒走了后，麦香一个人坐在屋子的炕上神思恍惚起来，自己虽说结了婚，但也不过是刚刚过门的媳妇，至今不到一年，连个娃娃都没怀上。丈夫自从跟自己结了婚，没等几天就出去打工了，这快一年了，就见到这一封信，仅仅一句话，连个人影都没见，这叫结婚吗？咱这不是活守寡吗？

麦香胡思乱想了好久，竟糊里糊涂睡去。

睡着，睡着，她做了个梦——

她走到一颗大树下，突然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出现在她眼前，捋了捋胡子，眯着眼，笑着说，孩子，你就叫麦香吧，你的丈夫就叫曲杈吧，我告诉你，你们两个是月老当初把红线牵错了，才是你们两个没有姻缘的人走在一起，如今查清楚了，这桩婚姻得纠正过来了。你有另外的有缘人在等着你。

麦香听了后，就急急问，你说的有缘人是谁，他在哪里。

白胡子老爷爷说，天机不可泄露，有缘人自然终会走到一起。

麦香想再问，可白胡子老爷爷忽然不见了。

麦香惊醒了。她睁着眼睛，望着屋顶，回想着刚才的梦，心里乱极了……

（二）

第二天，麦香拿着锄头去崖背上过场。过场的人很多，麦芒也来了。

麦香看见麦芒，只是低了头，也没敢看他一眼。麦香好像见到了麦芒，心里总有个兔子在扑扑地跳，她怎么按也按不住。

过完场回到家里，妈已经把饭做好了，就等着麦香回来吃哩。麦香一进屋，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麦香知道这是妈做的饭，她特别爱吃的饭。

妈招呼她吃饭，自己就坐在旁边看着儿媳妇。麦香叫妈一块吃，还问爸呢。妈说，你爸有事，已经吃了出去了，我也吃了。你赶快吃吧。

麦香就自个吃了起来。

吃着饭，妈就问麦香儿子曲杈来信的事。麦香就说曲杈来信了，他问您二老的身体，还说他很忙不能回来了，给我汇了钱让我叫个麦客把咱家麦子收了。

妈问，是这样吗？

麦香说，是这样。我哪会骗妈您呢。

妈就说，是这样就好，就是苦了你了。

麦香笑着说，妈，我不苦。只要曲杈在外面干得好就好了。

妈听了，点着头直说，是啊!是啊!

麦香吃完，就去拾掇了。

妈就让麦香歇着，自己来。

可麦香却说，妈，您歇着，我不累。说着，麦香就端着吃过的碗碟进厨房去了。

（三）

过了几天，麦芒来到了麦香家。

一进门，就看到麦香正在磨镰，远远看着，麦香那浑圆的屁股一上一下，特别诱人。

麦芒看呆了。

要不是麦香妈出来招呼麦芒，麦芒还一直看着麦香磨镰呢。

这时，麦香才停止了磨镰，直起身来，转过身，招呼着麦芒。

麦芒跟她们客套一番，就走到磨镰石前，蹲下身来，伸出手，握住镰刃两边，嚯嚯地磨了起来。

麦香走进屋，倒了杯白开水，端了出来，放到了麦芒的身边。然后，就蹲在麦芒身边，跟麦芒闲聊了起来。

麦芒，你磨镰还是一把手。

嫂子，我从小生在农村，每年麦收时节，都要回家帮家里收割麦子。也就跟着父亲学会了磨镰。

哦，怪说咧。麦芒，你已高中毕业了，你不想出去打工吗？

不想，我只想在家务农，也好照顾父母亲。他们年龄都大了。

那你在咱这里务农，不出去，能行吗？咱们这里太穷了。就是今后娶个媳妇也难哪。

娶媳妇这事，我还没想过。目下，我只想着先照顾父母要紧。

你真孝顺。你的父母有你这样的儿子，算没白养。

我也念过几天书，也懂得羊有跪乳之恩，人总比羊要文明的多吧。总不能撂下父母不管吧。

麦香听了这话，低下头，好像沉思着什么。

麦芒看到麦香的样子，就问，

我是不是说的不对？

不。你说的很对。

那你……

我没什么，我只是想着你的话，心有所感。

哦，是吗？那我以后多给你说说。

我也希望是这样。我总想跟你说话。

啊——麦芒喊了一声。

怎么啦？

麦芒抬起手，一点红血从无名指上的一条细缝里渗出来。

麦芒，你的手是被镰刃划破的吧。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轻轻划了一下。

麦香赶紧跑进屋，拿出自己的花手绢，替麦芒包扎了起来。

麦芒顺从地接受着麦香的包扎，他此刻看着麦香那青春的脸颊，闻着麦香那发髻间散发出来的女人香味，心里那个滋味啊，言语难以形容。

麦香包扎好后，问麦芒疼不疼。

不疼。男人嘛，这一点都受不了，还算男人嘛!

麦芒又要去磨镰。麦香劝住说，你歇歇吧，我来。

麦香就拿起镰刃磨了起来。

（四）

地分到各家各户，各都顾各家地里活了。

麦香看到麦子一天天黄扎实了，心里想着，自家麦地有四五亩多，这么多麦子只自个儿恐怕是顾不过来，再说，这大黄天的，讲究个龙口夺食，要的是抢收。因此，自己一个柔弱女子，能行吗？父母也已年迈，不能下地干活。丈夫又不回来。这让麦香好作难。想来思去，最后还是决定出去叫个麦客，帮助自己收麦子了。

自己决定后，就出去看麦客。

村头来了一些麦客。正在与村上人商量着镰价的事。

麦香快走到村头时，碰上了麦芒。麦芒一看她的行动，就明白了一切。

麦芒就对麦香说，你先回去，麦客就不用请了。

麦香说，那我能把那么多麦子割完吗？

麦芒说，你怕啥嘛，还有我哩。

麦香说，你是你，我是我，咱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你帮我收麦，我嫌人家说闲话哩。

麦芒说，我叫你嫂子哩，咋说没关系哩？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麦香说，反正我怕。

麦芒说，这样，到时候，我再叫我几个弟兄一起帮你收麦子。这你就不怕了吧？

麦香说，那我先谢谢你这个兄弟了。

麦芒说，不用客套。

说着，麦芒就说他还有个事，就转身走了。

麦香站在原地，好久才醒过来。她就慢腾腾地回家了。

（五）

麦子说黄就黄了。

不过，乡村的麦子到黄时，并不是一律都黄的，而是有个先后顺序。所以，到麦子收割的时候，往往家家户户都有个大人，先到地里看看，倘若黄了，就回家叫上全家人到地里割麦子。倘若没黄或黄的不匀称，就回家等着。

麦香自然成了全家人的顶梁柱，她每天都去麦地里看，可只看见别人家的麦子黄乎乎，有的人家已经搭镰收割了，而自家的麦子却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天天黄不黄绿不绿的，好让麦香看了急的不成。

这天，麦香又去看麦子，走到地里，看到的与昨天都一样，她在地头站着，用手剥开一颗麦粒，一捏，还冒清水哩。这说明麦子正在成熟期哩，还不能割。

于是，她胳肢窝里就夹着镰又回家了。

走在路上，猛然瞥见麦芒正在地里弯腰割麦子。麦芒的旁边还有麦芒的大和妈。

麦芒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就走进麦芒的地里，在麦芒的身后挥镰割了起来。

这一割，竟惊动了麦芒一家。

麦芒一家都直起腰来，与麦香打招呼。

麦芒就走过去劝麦香不要割了，快看看自家地里的麦子黄了没有。麦香就说自己看过了，还没有黄，她看到麦芒一家割麦子，自家麦子又没黄，回家也没事，就来帮麦芒割麦子，多一个人就多一把手，麦子也会早早割完，这是龙口夺食嘛!

麦芒被麦香说得无言以对，就只好让麦香割了。

买忙的大和妈也过来向麦香道声谢，夸着麦香的懂事，善良，帮衬邻里，真是个好孩子。

麦香笑了笑，就弯腰继续割着。

不知多长时间了，麦香忽然想起回家要给家人做饭，就向麦香一家人说了说，从地里冲出来，往回跑。

麦芒一家在后面说，慢点儿，别碰着了。

麦香只顾跑着，也没听到后面的声音。

她要回家为父母做好饭，这是她的本分，她不能忘记的。

（六）

麦香在家里做好饭，就伺候着父母吃饭。

她给父母说自己出去一下就回来。然后就出去了。

她出去干什么？她其实是给麦芒一家去送饭。今天她做饭时多做了些，就是为麦芒一家预留了。她想麦芒一家割麦子肯定没人回家做饭，她为他们一家做饭，尽一点邻里之谊，也是人之常情。

麦香提着自己做的一大罐子汤片片面和一大袋瓤活的干条条面，走到了麦芒家收割麦子的地里，招呼麦芒一家快来吃饭。

麦芒耳聪目明，先看到麦香来了，再听到麦香的喊声，就撂下镰刀跑出来接麦香，然后又招呼地里正在割麦子的父母。

等父母出来后，麦芒就对父母说明了一切。麦芒的父母感动地不知说啥好。

麦香就招呼着麦芒的父母吃饭，也让麦芒赶快吃。

麦香看到麦芒一家吃着，就对麦芒一家说了些话，然后就回家了。

麦香要赶紧回家照顾自己的父母。不要让自己的父母劳累了。

（七）

收麦到了红期。几乎全村人都赤膊上阵，挥汗如雨，银镰闪闪，歌声阵阵，好一派丰收景象。

麦香今早起得特别早，到麦地一看，一地麦子黄过了，是该割了。

于是，她就势蹲下来，挥舞着镰刀擦擦擦割了起来。

麦香从小生在农村，在农村长大。常年在地里摸爬滚打，对农活已经掌握熟练了，不管干什么，她都能来两下子。

麦香一个人在地里割着，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割完，不要让雨淋着。在农村，在收割时节，最怕的就是淋一两点雨，那影响可就大了，有时甚至一年的辛苦就付诸东南西北流了。

割了一会儿，她站起来，伸了伸腰，望了望天，天蓝蓝的，收麦的好天气，望望麦地，一望无际，她一个人啥时候能割完呢？但她没有胆怯，这种担心只是在心里一忽闪，就过去了。她又蹲下来继续割着，割着。

这时，在麦香的身后，好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在弯腰割着。他们悄悄地走进地里，不言声儿地割着，其中就有麦芒。

就在麦香把一行麦子割完，转过身又要割另一行的时候，猛然发现在自己麦地里，有几个人在低头割麦子。她感到很奇怪，是谁在自己地里割麦子，是不是这些人认错地了？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就走过去想看看。走到跟前一看，她忽然认出麦芒来了，接着也认出其他几个人都是自己村里的人，跟麦芒是好朋友。

那些人始终低头割着，一直没有发现麦香站在了他们面前。麦香没有说什么，她完全明白了一切，她感动地心里热乎乎的。他走过去，提起自己早上带来的水壶，拿起杯子倒满水，送到他们跟前。

这时，麦芒等人才抬起头来，笑呵呵地看着麦香，喝着麦香递过来的清凉甘甜的泉水，心里那个甜呀甭提了。

喝着水，麦芒等人与麦香说着话，洋溢着一种感动和真爱。

趁着喝水，他们都歇了歇，然后又继续割了起来。

（八）

在麦芒等几个村上的年轻人鼎力相助下，麦香家的麦子一两天就割完了。

麦子割完，麦芒等人又帮麦香把麦子拉运到场里，垛成了麦垛，很大，一看，丰收景象。

麦芒等几个年轻人坐在场边，歇着，麦香给他们倒水递水，十分殷勤。

每给一个人倒水递水时，总要说，多亏你帮忙!

听了，人都说，你一个人，麦子那么多，我们不帮忙能行吗？

说得麦香也打心里感激不尽。

走到麦芒面前，麦香把倒好的水递过去，在送给麦芒的瞬间，没说什么，而是用那满含深情的目光望着麦芒，望得麦芒都不好意思起来，低下了头去。

过了一会儿，麦芒抬起头来，对麦香说，嫂子，我们几个给你家割麦，这是应该的。我们还要给你家碾场哩。

麦香说，好吧，那我今天给你们几个做煎汤面，让你们吃，好不好？

麦芒等几个说，好啊!我们都想吃嫂子擀的煎汤面哩，嫂子的煎汤面在咱们村上可是有名哩。

麦香就邀请麦芒几个回到了自己的家。

麦香的父母见几个年轻人来了，又听说几个年轻人为自己家割麦子，很是热情，麦香的父亲一个劲的给大家散着香烟，麦香的母亲让年轻人坐着歇歇，自己就和麦香到厨房做饭去了。

麦香的父亲和大家说着话，埋怨着自己的儿子不回来收麦子，在外面不管家，把家务活都撂给麦香一个人了，这样下去，麦香一个人也是受不了。

麦芒说，大叔，麦香嫂子是个能干的媳妇，我们几个也可以给帮个忙。再说曲杈哥在外面肯定忙，要不然，他咋不回来哩。

麦香的父亲还是说，再忙，大黄天的，也得请个假呀。

麦芒说，身在国家不由人，吃国家饭，干国家事，就得先想到国家，你说是不是？

麦香的父亲也说，你说的倒也是，只是委屈了麦香一个人。

正说着话儿，麦香就端着盘子就走进来了。

大家就围坐在桌子周围，把麦香盘子里的煎汤面一碗一碗端下来，放到桌子上。

在大家一番尽让后，就都端起碗来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九）

在农村，麦子收到场里，并不能说明今年就收成了，因为，麦子还没有装进屯里。

走到场里，看到麦垛多的像山一样，都等着碾场哩。所以就排起了队，轮到哪家哪家就碾。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不碾场的人家就得天天拉开场晒麦子，唯恐麦子出芽，吃不成了。

麦香被排到了后面，得等十几天。麦香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怨谁，就那么笑呵呵地整天晒着麦子，与场上的人说笑着，乐在其中。

十几天终于过去了。

麦香就要碾麦子了。

在农村，碾场是一件大事。要分外看的敬重。

这天，麦香通知了本家族人，请本家族人来家吃了饭，然后就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本家族人都支持麦香，让麦香放心，有大家的帮忙，一定能把场碾好。再说，本家族人碾麦子的时候，麦香也都家家帮了忙，这个情还是要还的。

大家说得麦香心里那个舒服呀，真比大热天吃了西瓜还要甜哩。

饭毕，大家都往场里走。

有本家上了年纪的人，就安排年轻力壮的摊场晒麦。谁知，大人小孩都上了场，顿时场上热闹非凡。

正热闹着，麦芒等几个小伙子也来了，加入了摊场的行列。

人多势众，不多会儿，一场麦就摊开了。

民谚云：瓦渣云，晒死人。大家搭眼瞅瞅天，天上静静地铺排着一层层瓦片似的云，于是就都放下心来，说笑着今个真是碾场的好天气。

大家又都说，麦香是个好人，连上天也都眷顾她。

这句话说到了大家心坎上，于是大家又都议论开了，每句话都是对麦香的溢美之词。

麦香听着大家对自己如此夸奖，心里只觉得自己平时和村上人都合得来，说得去，相处的如一家人似的，所以才得到大伙的接纳和喜欢。

今个，自己家要碾场，你看全村人都来了。

场摊好后，大家伙儿都在场边凉快儿。

麦香回家挑着两大桶热茶水一颠一颠地走到了场边，放下担子，就给大伙儿挨个盛水递到了人人面前。

大伙儿客套了一番，接过麦香的茶水就边吹边饮了起来。

（十）

到了精干晌午，麦秆晒的干梆梆。有经验的老农就说，该碾场了。

麦芒等几个小伙子，牵来了两头老黄牛，套上了两个大碌碡，鞭子一甩，吆着牛走进了晒得滋噜噜响的麦秆上，开始转起圆圈来。

转了一圈又一圈，蓬松的麦秆渐渐压彻了。

这时，其他人就拿起木叉，顺着一边把麦秆挑起，抖一抖，抖掉麦秆中的麦粒儿，然后把挑起的麦秆翻个过儿，向外摆平，这叫翻场。碾一次场，要翻几回场哩。

大伙都低头碾场，没有注意天上的变化。等到大家发觉了，黑云不知什么时候，从山后悄悄钻出来，已经压到头顶了。

不好，赶紧起场。不知谁大声一喊，大伙都开始慌张起来。

随着“咔擦”一声雷响，大雨就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好大好急的雨啊!在人们没提防的情况下，竟让这场正在碾的麦子招祸了。

场碾不成了，也起不成了。

在麦芒等人的招呼下，大家都赶紧跑进了场边的窑里，暂时躲一下突如其来的大雨。

这场雨足足下了有十分钟，才渐渐慢下来，渐渐停下来。

人们从窑里出来，一看，整个场里的麦子已经成了湿瀌瀌了，挑起麦秆一看，里面的麦粒儿都碾进泥土里了。

大伙看着，心里都难受极了。

麦香站着，站着，像呆了似的，一会儿，竟倒了下去。

大伙急忙抢救麦香，把她抬回到家里，赶紧请人叫医生。麦香的父母走到麦香跟前，看到麦香的样子，哭着一个劲叫着麦香的名字。

医生来了，大家都让出一条路。医生急急走到床前，看到麦香两眼紧闭，脸色苍白，便伸手给麦香号脉，号了一会儿，对麦香父母说，这是惊吓过度引起，加之麦香有心脏病，得赶快送往医院治疗。

接着，麦芒等小伙子就把麦香抬到架子车上，往医院拉。到了医院，医生赶紧检查，说是要住院治疗。问谁是她的丈夫。一听这话，大家都沉默了，知道她的丈夫不在家。哪有没有人做主。医生又问道。这时，麦芒走上前，说我是。医生说，那你签字交费。麦芒就一一照办了。

麦香住了院。麦芒就守在她身边。

不几天，麦香病愈出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