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轩起身，将手里的信息表递给林东来，他道：“将上面的照片放进公安系统的数据库里对比吧，不出意外的话，会有惊喜。”

林东来一见那照片，他的脸更沉了，他道：“不用了，这人，我认识。”

而于此同时，张山迈着小步，走在小镇的外街上。他的身后就是灯火通明的县医院，红蓝警灯的闪烁下，是血与恶。

他已经脱去了白色的大褂，摸索着从口袋中取出一包皱巴巴烟盒，取出一支，点上火。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捏着烟嘴，满脸的享受。

他用的正是左手！

“老爷子，心胸这么大，居然还没走，小的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道男声，在夜风中，飘进张山的耳中。他顿时心神一震，他低声喝道：“谁？”

无人应答。

张山脸色凝重，他微不可察的向后退了一小步，这是本能遇敌的反应。他加重语气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为什么敢出声，就不敢出来露个脸？”

“也好，一直久仰老爷子的威名，今天就见见。”

从黑暗处，走出一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虽然长的高却不壮实。有些削瘦，穿着休闲的运动装，一脸满不在意的无害表情。

“你是谁？”

这人，张山并不认识，他出言问道，身体却不由得又向后退了一步。

走出的男子，也就二十五岁左右，有着帅气的脸庞，放在校园里，绝对是篮球队男神一样的存在。

男子抿着嘴角，平静道：“家父袁开复！”

张山听见此话，脸色一变，连连退后数步。他大惊失色道：“你，你是……”

铁柱能在扬子市有一番作为，手里自有一票人马，而袁关就是之一。可铁柱不相信，袁关能和曾经江水省的大佬袁开复扯上什么关系。

这天下姓袁的多了去。

袁关笑了笑道：“沈春林可是周强盛的人，哪怕早已经退出道上，安心的当一个医生。但沈春林毕竟是最早跟随周强盛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有那么一丝香火情。如今一家老小被你屠了，老爷子就不担心周强盛毫无底线的报复？”

“哼！”

张山在最初的震惊后，已经恢复了心绪，他冷哼了一声道：“周强盛再如何，也只在江水省这一块地方扑腾着，出了江水省，我还能怕了他？”

“哦……”袁关意味深长的长哦了一声，他笑道：“想起来了，你有个弟弟在……”

袁关没有把话说全，但其中的意思，袁关与张山都懂。

张山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他道：“既然朋友知晓，为何还要挡了我的路？”

袁关想了想，似乎在犹豫。

但张山等不了，虽说今晚的谋杀，一切顺利，都在掌握之中。唯一不好的，就是居然有个人没死。张山对自己的刀法，一直信心十足，只要不遇上练家子，一刀毙命基本妥妥的。

大意了，这是张山对自己说的。医院人多眼杂，连杀数人，光想着图快，居然留下一个活口。

但刀伤太长，光失血过多，也能要了那人的命，张山不认为小小的县医院，能有处理突发情况的手段。本来，杀完人后，就应该速速遁走，远离案发地。

张山是一个冷静的人，他没有走，反而坚持着留下，继续着清洁工的工作。

其一，突然的离开，必定使人怀疑。其二，他还打算偷偷潜进病房，将沈江刺死在病床上。

却不想，林东来找来了一个据说医术十分了得的人，在县医院所有人眼中，似乎只要赵子轩出手，哪怕入了阎王殿的人，也能救活。

张山那时，才警觉起来，暗想沈江绝不能活，不然自己就要暴露。杀一个沈春林是杀，杀沈春林一家同样是杀，多杀一个赵子轩，又何妨？

赵子轩在洗手间洗脸时，就感觉身后有人盯着他，可回头时，却无人。张山却是觉得赵子轩那个年轻人太过警觉，险些被发现，只好远远遁开。

赵子轩在病房外的椅上休息，张山再次尝试着靠近，可还是无功而返。

赵子轩要给沈江治疗，但付天月并不相信他，派了两名警员一直在病房看着赵子轩。

病房进不了，赵子轩杀不了。

张山知道，只能遁走了，万一被发现，恐怕再走就迟了。

袁关还站在面前，既不让路，也不说话。

时间不能再拖了，张山伸手入怀，哪里有一柄长40公分，厚背的斩刀。他语气渐冷道：“不管袁开复是不是你老子，江水的洪帮分堂，早就被公安厅扫荡的支离破碎。拿袁开复的名字震我，你还不如不说。”

“你为什么要杀沈春林呢？”

袁关没有回答张山的话，也没有让路的意思，却是问起了话。但声音又小，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杀一个早就已经退出道上的人物，有什么意义呢？周强盛虽说黑白通吃，但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他的集团和生意上，早就过了打打杀杀的年代。”

“为什么要杀沈春林呢？”袁关这次不再是自说自问，而是问的张山。

张山冷声道：“有仇，不行吗？”

“不不！”袁关连连摇头：“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一想。”

就在张山忍不住要从怀里抽刀相向时，袁关猛的一拍手，他大叫道：“明白了。”

张山脸色又是一变，这次却不在后退，而是向前一步。熟悉他的人会知道，就是要动手的信号了。

“你明白什么了？”

袁关嘿嘿一笑，他得意道：“自然是明白，应该明白的，所以，这路不能让！”

如果袁关退缩，愿意让到一边，张山会觉得此人报出袁开复的名号，只是吓他一吓。而他毕然要在临走之时，斩断他的项上人头，

不能让，这是坚决，也是自信。

能够知晓自己的身份，还敢如此说，定然有所倚仗，张山丝毫不敢大意。

袁关向前一步，他道：“老爷子，你手放怀里老半天了，该掏出来就掏出来吧。我也正好也想见识见识，职业杀手，张青山的右手刀。”

不知道是被袁关叫破真名，还是道出自己双手之间的秘密。张山，哦不，张青山右手从怀中抽出斩刀来，怒吼着扑向袁关。

“你找死！”

一道雪亮的刀光，劈断夜色，斩空而去。在远处的灯光映射，在暗淡的月色下，那么的冷厉。

张山的员工信息表，放在了阳兴分局会议室，付天月的面前。

付天月问：“这人是谁？”

“张山，真名张青山，男，1951年生，中海人！”林东来望着荧幕上，那苍老的脸庞，有些出神。

负责荧幕的警员，调试了一下，换出另一副画面，那是一张三人合影。

警员接着林东来的话，他道：“付队，张青山有个双胞胎的弟弟张青水，在30年前同为中海道上大哥，白门将的保镖。而在25年前，白门将涉嫌军火走私，被中海公安盯上。是当时41岁的张青山顶的缸，被判了无期徒刑，而在入狱3年后，44岁的张青山越狱出逃国外。”

“而张青山出逃后，再没有回国，一直在非，美洲做起了雇佣兵和职业杀手。如今是国际红色通缉，而最近一次露面，听说是在香港。”

胡心琪半躺在椅子上，玩笑道：“也是够拼的，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做职业杀手。”

林东来揉着下巴，他沉声道：“此人不可小看，张青山今年66岁了，但杀人的刀法和速度，仍然可怕的厉害。而且张青山并不是一个左撇子，他的右手远远要比左手好用。”

付天月不理解道：“林所长，你说的什么意思，张青山不是左撇子吗？”

林东来叹道：“张青山一直左手用刀，完全是迷惑人的，在二十年前，凡是道上混的都是刀不离手，而不像现在，够格的都能从黑市里淘弄一把二手的枪支。”

付天月道：“林所长，为什么断定张青山右手要比左手好用？”

“因为我和他交过手！”

林东来平淡的一句话，在会议室内引起众人的目光，他们十分诧意。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黄山镇派出所所长，能和国际通缉犯，职业杀手交手。

林东来却低着头，默默想着昔日的所有，这一刻，林东来身上的气息比张青山更神秘了。

呯！

会议室的门被人极用力的推开了，走进一个女警员，她喘着气道：“付队，不好了，黄山镇县医院附近发现老年人的尸体，疑是张青山。”

呼啦啦……

一下子，所有人全都惊讶的站了起来，付天月急急道：“什么？”

女警员缓了一口气道：“当地居民发现巷口有两人斗殴，就报了警。黄山镇派出所出警，到了地方却发现了一个男子的尸体，身中八刀。”

林东来首先出门，他道：“我回去看看。”

付天月大声道：“所有人，全部跟我走，再去一次黄山镇！”

已经凌晨二点，夜色正浓，淡淡的云雾让月光是那么暗谈。而今夜，黄山镇注定要不平静，连连出了数条人命，警笛声就没平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