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州城内1988名银甲骑，此时已经御甲，披红挂绿参加庆功宴，当然，另有轮值士兵驻守城上不提。

与前来参加庆功宴的官员、士绅、商人、百姓应酬完毕，孟清源回到周府。

“如何？”周良穆问道。

“蛮奴只是被我中原百姓给妖魔化而已，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死，并不是那种中了几刀几枪还能冲杀不停的不死人，中原人承平太久，兴历荒政，文恬武嬉，国之利器已经腐朽不堪，又不愿承认是自己太废，只有无限夸大对方的实力，才能让颜面上好过些……呵呵，蛮奴确实比大云现在的军队强了不止一筹，十五万足以横扫天下……”孟清源说道。

“我们呢？”周良穆问道。

“如果不算上那些，给我一万银甲骑，足可杀得蛮奴片甲不存！”孟清源冷笑道。

周良穆叹道：“我们哪来一万银甲骑，几乎倾家荡产才凑了八千，你大伯带走三千，咱们钦州现在也只不过五千万而已，你莫要太妄自尊大了。”

孟清源点头道：“阿翁放心，我不是那种喜欢自夸的人，不过，我就算只有五千银甲骑，也能让这些畜牲有来无回，这回关门打狗之策……可不是说着玩的。”

周良穆眼中全是满意的神色：“好，好，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将你开革出门……哈哈哈！”

孟清源无奈道：“阿翁，为这事，你还在仕林文坛之中被骂得……”

周良穆不屑道：“那些酸儒，理他们作甚，难道为了这辈分的事，我眼睁睁看着你和歆儿有情人终不成卷属么？我周家再无男丁，周家的荣耀不靠着你靠谁？还有什么是比姻亲更可靠的关系？”

城外蛮奴营地帅帐之中。

阿刺古跪在小汗王腾虎兹一脸铁青地坐在主位，旁边的各族长、头人有几个和阿刺古不对付的，纷纷请言严惩败将阿刺古。

腾虎兹忍着怒道：“一次胜败不足以断定英雄！阿刺古是父汗爱将，素有勇名，为漠北立下战功无数，本王自幼便蒙阿刺古传授武艺，你等又做过什么？哪次不是阿刺古冲杀在前，你们在后面拣便宜？赢了抢战功是你们，输了要责罚也是你们，难道非要将我漠北勇士消耗在这种事上，斩了阿刺古你们就满意了？看看他身上！看看他脸上！这都是为我漠北受的伤！你们哪个敢脱了衣服与他相较？一个个肥肥胖胖、白白嫩嫩，连伤疤都没有！还是我漠北勇士么？”

阿刺古两眼含泪：“小汗王！”

腾虎兹走下主位，将阿刺古搀起：“阿刺古，此战你虽败了，不但无过，还有功。”

阿刺古起身，迟疑了一下：“这……”

腾虎兹道：“敌人兵甲精良，我们虽然得了不少莫彻钢，但不得不承认，我们打造出来的兵刃，与南朝相比，技术上还是不足，你们可看，被南蛮斩断了不少兵刃，所以，可见南蛮们在认真处理兵备之事后，武器战甲远胜我们漠北……”

“这次，探出了钦州虚实，钦州必为我漠北大患！”

众人缓缓点头。

“若是其他州府也如钦州……呵呵，我们便应该及早回漠北了，但各位莫惊，钦州虽然兵甲精良，但制作这些兵甲就不需要钱财了？这样的银甲兵，肯定不多！否则，依着南朝土地宽阔，百姓兆亿，我们这十余万人，只怕是水花都溅不起来，就被吞掉了，还好这兴历皇帝是个窝囊废，把个大好王朝折腾到如此虚弱，不趁此机会入主中原，待有人夺了南朝神器，再打造出个盛世，呵呵，那时……我们漠北勇士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此次四百六十三人小败，却探出钦州实力，阿刺古有功无过！来人！”

“在！”

“赏酒！”

这一刻，阿刺古心中产生了立时为腾虎兹死了也不悔的感觉，对灭蛰说的“十七子中三子腾虎兹最肖本汗”深有感触，怪不得领一军单独作战会落在他身上。

“小汗王！接下来怎么办？若明日强攻钦州府城，小将愿效死先登！”阿刺古不顾酒水刺得脸上伤口剧痛，红着眼道。

腾虎兹温声道：“阿刺古，你不要急，打不过钦州，我们还打不过肃州么？”

他转过脸来对从族长、头人道：“加强营寨守备！留一万人守营！我料那钦州今晚必来偷营！紧闭营门，多设拒马、铃索、陷坑，再多备火箭，只待偷营兵马来了，只管射！”

有一个族长怔了一怔问道：“其余……四万人怎样？”

腾虎兹道：“天色黑了之后，人衔枚、马裹蹄，步行五里后，往肃州府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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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中，孟清源已经洗了把冰凉的冷水脸，结束停当，天空中漂起了点点雪花。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寒冷，但却为自己的偷袭带来了不少的好处，至少，这样的天气，敌军是没办法轻易查觉到的。

他带着最强的弓手六百人，这六百人都是擅用强弓的好手，是的，他没想过要冲入敌阵，那样痛快是痛快了，但别忘了，这只是偏师，还有十万蛮奴，自己没必要和蛮奴硬拼，所以他今晚的目的，只是骚扰，而不是强攻。

丑时二刻，大约接近凌晨两点半，孟清源带着六百弓手已经到了蛮子大营附近，钦州附近坚壁清野执行得很好，手腕粗的小树都看不到几颗，蛮奴没办法立起寨墙，只好用辎重车辆勉强围成一个圈。

将这些蛮奴拖在这里，耗尽补给是最好的办法，最好是饿得这些蛮奴走不动道，那时精骑一冲，蛮奴必败无疑。

距离四百多米的位置，孟清源停了下来。

派出十名斥候摸向敌营，但不多时，又回来。

“主公，对方设了很多陷阱，往前百多步，尽是绊索、陷蹄坑，绊索上还挂有铃当……”

孟清源沉声道：“这蛮奴小汗王果然有点门道，还好我们过来并不是真要踹营……”

但射距是个问题，虽然这回带出来的六百人，都是臂长力大的弓箭好手，但也没逆天到一箭射出去五六百米远，这六百人三百米左右便是极限，所以还要靠近些才能出手，五万人的大营，按占地两里的半径，整个营地面积12.56平方里，周长12.56里，折算下来大约6千多米总不可整个一圈都给布置好了机关、陷阱？

孟清源道：“摸一圈，看哪里有空档。”

“诺！”

孟清源猜得不错，终归还是被他们找到好几处没布索铃和陷蹄坑洞的方位，孟清源带着众弓手摸到接近营寨用辎重车辆围成的寨墙前，低声道：“三息！仰射！”

说完拿出个大锣来，咣咣咣一顿狂敲。

紧接着六百多只火箭破空而去，落进了蛮奴营寨中，孟清源停了锣声，仔细辨听，蛮奴营中燃起点点星火，夹杂着骂声、惨叫声，果然乱了起来。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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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丑时中，大约凌晨三点，睡得香喷喷的蛮兵被一顿火箭和锣声，惊得全都跳了起来，没炸营就算是他们素质高了，一部分集结等待命令，另一部分则赶紧救火，等火灭了，全军齐备，敌军却没了动静，只留下近万人站在飘雪的空地上瑟瑟发抖，这才有顺着火箭来的方向摸去的兵士回报：不见敌军踪影。

留下的主将怒道：“定是南蛮们见我们有准备，不敢真个袭营！无耻！”

折腾了大半小时的蛮奴们又冷又困，渐渐牢骚多了起来，主将无法，只得命令从蛮奴休息。

营外，寅时一刻，早已顺着另一个没机关的方位摸近敌营的孟清源听到营之中安静了下来，又等了两刻：

“三息，仰射……”

众弓箭手吃吃直笑，自家主公蔫坏蔫坏的……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

“咣咣咣咣……”

密集的锣声响起，紧接着破空而至的火箭，燃烧的帐篷，惨叫的士兵……等到探查士兵回来报：不见敌军踪影时，蛮奴主将欲哭无泪，哪有这么搞的？

“给我来六千人！我亲自去杀了他们！”蛮奴主将狂吼道。

“使不得！将军！小汗王吩咐只能以火箭还击！”旁边的亲兵急道。

“气煞我也！”

又是一通折腾，直到寅时六刻，也就是凌晨四点半，才将营中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而这时，蛮奴将欲哭无泪，打又不好打，一万人分布内圈，还不敢往中心撤，他一狠心：“给我守牢，衣不御甲、兵不离手！守好！”

见到敌营火把光照得通明，亲兵道：“主公，看样子蛮奴有了准备，我们撤吧！”

孟清源道：“不，等天亮！”

亲兵急道：“主公，天亮了太危险！”

孟清源转脸问士卒道：“你们怕么？”

有人道：“跟着主公冲锋陷阵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蛮奴把营盘封得死死的，他们自己都没办法出来，我们怕啥？顶多就是射来些箭失……就是冷了些！”

孟清源笑道：“本来战时不许饮酒，回去准你们一人喝半斤！”

顿时众士兵两眼放光，亲兵叹了一口气，自己当然不能做主公的主，顶多就是真有危险，自己死前不让主公受伤分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