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的生日礼物一直都没找到机会给你。”他像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盒子，“打开来看看。”

是香奈儿拜占庭限量版的项链。它在盒子中央，璀璨地闪着光，美不胜收。

“太贵重了，我不要，谢谢你，光头。”林欣莹推回去。

“你是怕秦深不高兴吗？可这是我早就买好的，那时候，你们还没在一起。”

林欣莹摇摇头。

光头沉着脸，“那你是要和我绝交吗？”

林欣莹为难：“光头，你又何必逼我呢？”

“朋友间送礼物而已，怎么会是逼你？”

林欣莹还是摇头。

“它只是你的。如果你不要，没有人配得上它，那我把它扔了。”光头说完，一声不发，眼睛搜索垃圾桶。

他余光里看到林欣莹紧咬着嘴唇，然后，突然站起来，往外面跑。他后悔莫及，马上跑出去追：“对不起，林欣莹……”

光头心里万分恼火，总是把事情搞砸。她生日的时候，他吃醋与秦深和她一起出现；上次找她的时候，也害她难过靠着树伤心，这次居然较劲于林欣莹不收这条项链，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那不只是一条项链，那是他的心。

深爱，就该拥有。不然，真的会发疯。林欣莹在前面一直跑，往自己的房间跑。虽然离吃饭的地方近，可是因为一个红绿灯的关系，光头只好心急火燎地看着林欣莹飞奔而去。

不过就光头这一米八多的个头来说，这段距离和小时差也不是什么问题，他在楼梯间的时候追上了林欣莹。又不敢硬拉她，只得在后面一个阶梯之隔，叮嘱她：“你慢点，别踩空了！”

然后又在后面做好准备，万一林欣莹一个重心不稳的话，随时都可以接住。林欣莹没有回头，也不理他，气喘吁吁地继续往前跑。

“对不起，我失控了。林欣莹，我很爱你！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害怕失去……”光头的眼里竟然有隐隐的泪光：“我爸爸单位里有个战功赫赫的老干部，当年在抗美援朝的时候立了大功，可是回来的时候，即便他成了大英雄，他最爱的女子还是嫁人了，嫁给他哥哥。他后来再没有娶妻，一个人孤零零的，起哦小时候经常在他家玩，他像宠自己的孩子那样宠我……”

“虽然他每次都乐呵呵的，可是我明白他那一声声叹息后面的苍凉。真的，林欣莹，你不知道错过一辈子的挚爱是多么痛的一件事情，你在年轻的时候有多爱，在此后的岁月里就有多痛。我真的……真的很怕再走那个爷爷的道路。”

战争是多么严酷的力量，那么霸道，那么不容抵抗。它拆散了多少的恋人，多少的家庭？也许生死相隔不是最可怕的，最难以忍受的恐怕是心爱的近在咫尺，却旧梦难圆。

光头痛楚地看了林欣莹一眼，继续道：“可是，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是不要拒绝我的心意好吗？我不求什么，只希望你能让我对你好，因为这样我真的很幸福，很幸福……只要能看到你，在你的身边我就很快乐。不要剥夺我的快乐，林欣莹，好不好？”

光头背靠着墙，头微微低着，眼睛里面有深深的痛楚。他的这一段话，将自己放得如此之低，低到尘埃里。如果说这一刻不动容那绝对是假的，林欣莹踌躇片刻，只得道：“那我收下还不行吗？你的这份心意，我会记得的。可是，我真的无法回报。光头，何必呢？”

她结果他手中的项链，光头一笑，有些苦涩的样子：“我都没脸邀请你去我家了，我妈妈明天生日，她看了你的广告，也看了最新的短片，对你喜欢得不得了，自称是你的忠实粉丝。可是，我想，你都不愿意来了吧。”

林欣莹难过，心里也有难言的感动，话已至此，就算是普通的朋友，知道了对方母亲的生日，也应该去祝福吧。林欣莹便道：“明天什么时候？”

“你来吗？真的？”光头喜出望外。

林欣莹点点头。

“过来吃晚饭，六点钟。到时候我来接你。”光头，这么一个高大的威武男人，因为喜悦而脱口而出的承诺，就像是刚刚求婚的帅气小伙，不对，确切来说，更像刚刚求交往成功的小伙子，答应第二天来接女朋友约会的兴奋表情。

“你妈妈大概多高，多瘦？”林欣莹既然已经答应去祝寿，自然马上想到礼物。女人大多爱美，不管年纪如何，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旗袍呢？

光头自然明白她想要买衣服当礼物，便回绝道：“不用客气，就来坐坐，吃顿饭，我妈会很开心的。”

“你告诉我吧，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意，她会很开心的。”林欣莹这话听上去达到了理想的说服效果。

光头说完就转身告辞。林欣莹也不邀请他再进屋坐坐，空间狭小，孤男寡女的不好，而且，自己也累了，再无精力招待。明天上午再去买礼物好了，巧的是听起来，光头他妈和自己妈妈身材应该差不多，那就比较好买了。

林欣莹穿了条淡绿色的裙子，静静地看着光头的车开过来，在自己的身旁停下。

那是一道静谧美妙的风景，光头心里是满满的喜悦：带着心爱的女孩，庆祝亲爱的老妈生日。

“真漂亮！”林欣莹进车的时候，光头打量着她，不吝赞美。

“才知道啊？”她关上车门，为自己的臭美笑了笑，看到了光头的眼光并不转移。

“我说，你是越来越好看了，林欣莹，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欣莹就笑，“因为我坐在一个丑八怪的面前，然后形成强烈的对比，更加突出了我的美丽？”

光头不理会她言语上的打击，一本正经十分严肃道：“因为你有了气质，以前就是一疯丫头。好了，开车！”说完，他发动车辆，载着林欣莹，往他家开去。

一进门，林欣莹被沙发上坐着的好几个人亮瞎了眼，因为里面有光头他姑妈，也就是林欣莹所在英语系的主任，还有，那天光头身边的女老师。她旁边还有一位中老年男子，正和光头他爸（林欣莹的目测，和光头还是很像的）谈笑甚欢。

这是什么情况？林欣莹不漏痕迹地看一眼光头，后者也一头雾水，仿佛他也不知道。

她笑着跟里面的所有人点头，打招呼。

“我不知道你也来啊？小林？”主任笑道，很意外的样子。林欣莹心里暗叫糟糕，看来毁了主任的得意计划，得罪小领导了……

光头他妈适时冲出来：“哇！林欣莹吗？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一句话便拉近了距离，她就像一个激动的小姑娘一样。

林欣莹将礼物递上去：“阿姨，生日快乐！”

寿星喜上加喜，打发光头打开来看看，然后快乐得像个孩子：“天啊！好漂亮的旗袍啊，不知道我穿不穿得出来哦！”说完，想起正在煮的菜，嗷嗷地又蹦进厨房去了。

什么情况？寿星还要下厨？林欣莹当即跟进去，准备帮忙。不一会儿，光头也进来了。

他妈自然心领神会，嘱咐儿子：“带林欣莹出去玩，我一会儿就好。”

“那我们摆桌子和碗筷？”林欣莹看着阿姨，一脸询问。

“也好，也好。”光头他妈还准备推辞，当即想到这么多事情，一个人她也搞不定，于是不再客气。

光头积极得很，连忙从橱里拿出一堆碗碟来。

他妈忍不住笑着跟林欣莹打趣：“今天有人怎么就那么勤快呢？”说得林欣莹忍不住笑，只觉光头他妈着实可爱。

光头也跟着笑：“你不用揭我老底了，人家知道我很懒。”看来一家人也是有遗传的，说话方式都这么一致。有人，人家。都不点名道姓，婉转迂回，可是听着都知道在讲谁。

有一种暧昧的小美好。

“是吗？某些人一直看起来都很勤快的啊。”林欣莹也受这种温馨家庭气氛所感染，忍不住损道。

席间，有些不自在。两个军人在，主任在，还有一个估计将自己假想为情敌的人也在。不过，借着敬酒的名儿，林欣莹喝了两杯之后，不由得大大放松了，心情大好，享受光头他妈的美食。举止礼貌，这就够了。

认识了那个女老师，原来是教中文的何老师，真是想不到啊，旁边那位铁骨铮铮的军大叔有个如此古典的温婉的女儿。林欣莹掩饰不住对她的好感，两个人有时眼神对接了，相视而笑。

“小林有男朋友了没有，我这女儿眼光高得很，一定要找有感觉的。我们老年人也不懂你们这年轻人要啥感觉？”军大叔对林欣莹道。真是高明的一番话啊，一方面又刺探了和光头的关系，一方面又有类似于也帮帮我女儿的意思。

“有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感觉。”林欣莹老实答道。

光头他妈神色一黯：“艺人不是不让谈恋爱吗？”

林欣莹摇摇头：“我其实也不算什么艺人。”

小何老师说话了：“倒不用管那么多，如果遇到心动的人，大可以好好爱一场。”果然还是有影响的，看起来文弱的女子，有一颗敢爱敢恨的心。不愧是军人之女。

林欣莹向她投去赞赏的一瞥。何老师带点羞怯地笑笑，脸上一红。

偷偷打量下光头，居然没反应，好女子啊，又门当户对的，要她说他什么好。简直不应该叫光头，叫木头！

“都追求心动的感觉。”光头姑妈叹口气，“现在的学生也了不得了，我们学校就有家长反映，担心有师生恋的苗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爱情至上啊，好像就靠爱情也能过活一样！”

哈哈……

说得大家一阵笑。

走的时候，光头很想送林欣莹，几次被她用眼光制止。自己打车回家的时候，想起她去洗手的时候光头他妈的叹息“哎，你有男朋友了啊。没事常来玩”，微醉的脸上更是有羞意。

和谐的婆媳关系，应该是每个女生的向往吧。

林欣莹低头在包里找钥匙，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包围，“我好想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