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慕谨望着房顶，叹了一声道：“嗯，我是大混蛋，对不起。”

赵芸哭了一会儿，将自己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他的衣襟上。然后，她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坐到了一旁，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说吧，你为何要那么突然的就发疯啊？”

谭慕谨坐了起来，偏头看着她哭得鼻子通红，眼角带泪的样子，愧疚的再次道歉：“芸儿，刚才真的对不起。”

赵芸瞥了他一眼，气恼的道：“行了，你不用再道歉了。你喜欢我，想碰我，这很正常，我理解。只是，你为什么不听完我的话再做决定。只是听我拒绝了你，便要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什么时候能够学会尊重我一点儿啊？”

谭慕谨目光黯然的点头道：“嗯，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么对你了。”

赵芸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转头认真看着他灰败的脸色，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我刚才差点儿被你强了哎，我都没什么事呢。你怎么反倒是这么一副要死的样子啊？”

谭慕谨怔怔的看着赵芸，说道：“芸儿，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赵芸愣了愣，问道：“你什么意思？”

谭慕谨低下头，慢慢说道：“自从我发现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的那一天开始，我就越来越在意你。不过，我以为自己只是觉得你很有趣，还是只是把你当做取乐的对象罢了。但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特别是你来到书院以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让我发现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你。记得那一次，你帮别人送礼物给我，我竟然觉得生气。生平第一次，我竟然被一个女人影响了情绪，这多可笑啊。”

赵芸愣了下，而后喃喃自语道：“我可没发现你有生气啊。”

谭慕谨对她笑了笑，又道：“中秋节那次我喝醉了酒，竟然让人把你接了回去。你知道吗？中秋节我本来没打算接你回去的。就跟你想要跟我划清界限一样，我其实也不想再跟你牵扯太多了。但是，我还是让人把你接回去了，还聊什么嫦娥奔月的故事。呵呵，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了，你在我心里，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芸儿，原来在那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赵芸窘的满脸通红，她胡乱摆着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这个了吧。这也太难为情了……”

谭慕谨拉住了她的手，说道：“芸儿，你让我说吧，我想把心里的想法全都告诉你。”

赵芸对上了谭慕谨认真的目光，只好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你继续说吧。”

谭慕谨紧紧握着赵芸的双手，陷入了回忆：“后来，我被皇上派去西辽谈判。未走之前，你跑去找我。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当真开心，差一点儿就没忍住从车上下来见你了。只是，这一趟西行生死难料。我想，即使我见了你，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的询问，不如就这样吧。你原本也不想与我发生太多交集的。若我这一趟没能活着回来，正好也不用再给你增添烦恼了。”

赵芸抿了抿嘴巴，看着他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没说话。他那时候的想法，她现在多少能够体会些了。而且，现在想想，其实他在被她吸引的时候，她也已经喜欢上他了吧。感情这种事情，有时候便是某个瞬间的心动而发展起来的。她心里明白的很，他醉酒时清澈的笑容打动了她，所以后来她才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关注他的事情。

谭慕谨停了下，又道：“到了西辽之后，西辽国主迟迟不见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只是一场阴谋罢了。西辽想要侵占东平肥沃的土地，哪里会有那个闲心来谈判。果然，我还没有见到西辽国主，他们便派人传出了谈判不合的假消息。因为提早有布置，所以青衣和墨衣他们找机会带我逃了出来。但后来，无休止的追杀和战斗，曾让我一度灰心到想要投降。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一旦真的投降了，不光我自己，就连青衣他们也都再无活路了。所以，我强撑着，想尽了法子逃进了山林。”

说到这里，谭慕谨双眼亮了起来。他嘴角勾起笑容，伸手去摩挲着赵芸的脸颊，语气开怀的道：“我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可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竟然让你降临到了我的身边。芸儿，你就是我的救星啊。不光救了我的命，你还救了我的心，知道吗？”

赵芸已经羞得抬不起头了。虽然她自认自己这回确实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从他嘴里跟情话似的说出来后，她总觉得怎么那么的难为情呢？

“那个，是青壬青癸他们比较有用。我到了西辽后都病倒了，哪还有力气找你。都是他们两个带着我到处找，才遇到了下山的青衣的……”赵芸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谭慕谨笑了，摇摇头道：“我出发之前跟青壬和青癸说过了，就算我死在外头，他们也不能离开你的身边。你若没有坚持去西辽找我，他们又怎么会去那儿。所以，我能够活下来，可以坐在这儿跟你说话，全都是因为你啊。”

赵芸呛咳了起来，她站起身来冲谭慕谨道：“好了，你不要说了，你说的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不想你死，所以跑去救你，这是我的事情。那个啥，你不用说的跟欠我多大恩情似的啊。我不用你报恩的！”

“我没有要报恩的意思。”谭慕谨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柔声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可是，你的态度却让我迷惑。芸儿，我为你献出一切都可以的，可问题是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赵芸看着他，叹了声道：“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的，真的。现在，我就只想努力考上女官就好了。”

谭慕谨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何非要考上女官不可吗？只要你想要，我可以努力为你创造出你想要的生活啊。你说你不想做妾，所以我才要想法子来娶你为妻。可你又说我有其他女人了，你不愿意与她们同事一夫，所以我答应你回去之后便都将她们遣了……可你还是不答应我。我不懂，你为何一定要这么坚持？考女官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赵芸定定的看着谭慕谨，点点头道：“嗯，考女官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这是我的愿望，是我父母的愿望，你明白吗？”

其实，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这是已死的赵芸和她父母的愿望。以前，她也曾想过放弃这件事情。可每当最后关头，她总是又不由自主的重新拾起这件事。

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赵芸明白了，这具身体中还残留着前任生前的执念。为了这份执念，她想要努力一把。哪怕考不上呢，但她好歹努力过了，这样也可以让自己的内心可以安宁一点。

谭慕谨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了笑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支持你。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没考上的话，回来嫁给我好吗？”

赵芸斜睨了他一眼，问道：“你家里那么多美人儿，还要我做什么？”

谭慕谨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说过了，你不喜欢她们，我就把她们都遣了！”

赵芸叹道：“唉，那四位姨娘好可怜啊，伺候了你那么多年，却竟然连一点儿情分也没能留下。”

谭慕谨无奈的道：“你又不喜欢她们，又不让我遣人……芸儿，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赵芸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脑子，为何还有人说你聪明绝顶的。她们好歹伺候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能想法子把她们都妥善安置了吗？不过话说回来，谭慕谨，如果我要是考上了呢？我可是要在宫里做足了八年的女官才能出宫的。你要怎么办？”

谭慕谨坚定的看着她，出口道：“那我就等你八年！”

赵芸再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哈哈，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我告诉你，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呢，所以这次一定得考上女官，去宫里混个大官当当。到时候我功成身退，那就是官身了。虽然与你还有些差距，但想来也够格当你的正妻了。咱们可说好了，你可真的要等我八年才行哦！”

谭慕谨皱着眉头，哭笑不得：“芸儿，你真的那么想做女官吗？”

赵芸点头：“那当然，你想啊，女官可是有正经官身的，而且还是在宫里管事儿的。那多有面子啊。我当然想做啊。”

谭慕谨无奈的点头：“好吧，那你去考吧，我等你八年！”

赵芸笑眯眯的，补了一句：“不光不能娶妻，你还要守身如玉哦！”

“守身如玉？”

“怎么？你不愿意吗？”

“愿意！芸儿，我为你守身八年！不过，你可要记住今天的承诺。八年后出来，一定要嫁我为妻才行！”

“嗯，成交！”

依旧一身银红色襦裙的大姨娘，笑容如同几个月前一样的明艳动人。只是她眼底的几点红丝，让她这份明艳隐隐透出了些微的倦痕。可这一点儿疲倦的颜色，非但没有破坏了她笑容的美感，反而更加透出几分别样的颜色来。

谭慕谨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美人儿，好似第一次见她似的。不过说实在的，他以前知道大姨娘很艳丽，但从未认真看过她。大姨娘是跟他最久的女人，她在他身边已经有五六年了吧。当初她还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时，他在一场宴会上看中了她，就随口问了主家一下她叫什么名字，然后主家便将她送到了府里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