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互换一个秘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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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 车子终开下了高速。

裴临:“先去城东,送他回家。”

城市不算大,车子很快开到了霍修珣租住的公寓楼下。裴临也没多说, 只一把钳住了霍修珣的手腕扯他一起下车。

唐采萍:“临!咱们今晚咱们在大酒店, 订好了你的会的……”

裴临:“嗯, 放心吧, 到时会去。”

唐采萍:“哦, 那你好好劝劝珣珣, 两个人一起来啊!”

“没问题,晚上带他一起过去。”

话虽这么说, 可是……

大雨中, 唐采萍先是了一眼霍修珣那佝偻委屈、微微发抖的背脊,又不禁又怀疑地多了一眼她那素来无甚表情、实在似不像具备任哄人能力的儿子。

就那一脸气人的冷漠,不说跟她老公非常相似, 也至是一模一样了吧?

确定能把人哄好吗?不会越哄越糟吧?

裴利斌:“嗨!你就别『操』心了,孩子的事咱管,能有什么天大的矛盾?”说罢, 直接一脚油载老婆就开走了。

能有什么天大的矛盾?唐采萍怒:“你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结是闹离婚的矛盾!傻x狗男人!惹人气,你们姓裴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裴利斌:“行吧, 疼疼疼……”

“先上楼。”

那俩走后,裴临叹了口气, 拽霍修珣的手腕把人往家里拖。

外面雨大, 先回家再讲道理, 可雨水湿滑,钳的手腕竟轻易脱了手。

裴临:“喂,seth!”

这下可好, 撒手没。绝了,这是在演书架上那几本翻烂了的“在大雨中奔跑”的疼痛青春文?他跑,他追,他『插』翅难飞?

霍修珣不愧是校运动会厉年的一千米长跑第一名,直接一口气跑上了两三公里有余。

其实这个长跑裴临也能跑,可他嫌累从不报名。万万没想到逃得了校运动会,躲不开花季雨季伤痛雨中狂奔,最后还得给活地跑上一次大的!

霍修珣一直跑到穿城长河的绿化堤坝。

雨大路滑,他被淤泥绊住了脚,失去平衡顺坡滚了下去。

好在堤坝的坡种满了草不怎么伤人,但草坪下面可全是淤泥。霍修珣滚了几圈,瞬间沦为一只狼狈、凄惨的野泥狗,偏偏那泥土还又重又黏,他爬了几次都没成功爬起来。

裴临只能无奈跟他一起蹦下去,也沾了一腿泥。

伸手去去捞凄惨的泥狗,偏偏霍修珣今天穿的又是他的大衣。在他亲妈极端审美的常年『淫』威下,他整个衣柜也没几件特别像样衣服,难得最像样的一件此刻连『毛』领都沾满了泥,已然没救。

“呵……”

是他只能又无奈笑了。如同刚才在车上围观霍修珣哭时一样,并没有『露』出任该有的同情。这种完全不知所谓的态度显然再度彻底刺激了霍修珣,他红眼张口咬他。

活像路边野『性』难驯的哈人野猫,裴临:“行行行,你咬,给你咬。有本事真咬。”

“不嫌脏你就来,咬啊?”

结还真被咬了,直接一嘴泥、不松口!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足以见得多疯、有多恨了是吧?

……

裴临是服气的。

他就劲儿狠狠箍住了脏狗的腰。任由霍修珣的身体僵硬成一块无法炼化的钢铁,任由脏狗发疯,喉咙里发出呜呜,叼他撞他发狠。

对,本质是叼,一点都不疼。

令人头秃。

其实他理智上是能理解理解霍修珣的突然崩溃的,也清楚己现在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对某人本就极端脆弱的神经又强加了多刺激。

叹了口,手臂收拢,更加用力地把泥狗整个裹在怀里。大雨很冷,唯有胸口滚烫跳动,落汤狗总是那么可怜兮兮,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可是。

也总不能天天都惯坏『毛』病。

“珣,你觉不觉得,人类有趣的一点,就是即便手牵手、面对面、成天活在一起经过长久的时光,也还是没有办法彻底剖开心脏,向对方彻底袒『露』己真正在想些什么?”

“正因为这样,人们才要不断地互相试探。”

“像笨拙的蜗牛。”

“一次又一次,带期望与不任,互相不甘不愿地伸出触角。”

“一次次的试探,欣喜、失望、受伤、重建,一点一点细枝末节,堆叠再堆叠,燕子筑巢一样复一,年复一年。”

“……”

“知道,按照你书架上的那些书的逻辑,别说什么真爱了,一个人哪怕但凡对你有一点点的真心,都应该义无反顾,‘坚定地选择你’,相信你,依赖你,毫不怀疑,把一切交给你。是不是这样?”

“否则,就是假的。就是没有心,是没有感情的精密机器人,就会触发你的终极被迫害妄想症。”

“无论花过多时间陪你笑、陪你闹,跟你一起装傻恐龙转圈圈,都是在骗你?是不是?”

“……”

大雨继续倾盆。

就在身侧的低矮灌木上,翠绿的叶片上正好有两只被打湿的蜗牛。它们被雨打懵了,糯叽叽的,又笨拙、又黏腻,又傻。

“可是珣,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

“就是或许、有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一定是要被冲昏头脑的。”

“并不是所有人面对喜欢的人、想要的东西,都会变得像你一样太过在乎,而逻辑不清、情绪混『乱』、不讲道理、胡『乱』想、神经兮兮。”

“反而有些人正因为有了想要的东西,脑子会变得格外清晰。”

“因为只有清晰、强硬、情绪稳定、才能精准地找到问题出哪里,才能把握全局把整段关系往一个更好的方向带——一段感情里的两个人,至得有一个脑子清醒才能不走错路吧?”

“所以,想再问你一遍,什么叫欺骗?”

“什么叫都是假的?”

“咱们初中化课,玩稍微危险一点的化试剂,实验老师都会不断强调要提前做好防护、戴好护具。这叫什么?觉得这叫‘负责任’!一个有理『性』的人类,要在清楚对方是个危险『性』分子、是个曾经的罪犯的情况下,不做预案而把一切交给‘爱’、‘信心’这种虚无缥缈东西,期待用什么可笑的温暖感化对方,那才叫真的脑子完全不正常吧?!”

“所以做错了什么呢?”

“不过是在努力地去做一个……保护伞,只是这样而已。”

“尽管你把它理解成了‘背叛’,但就像刚才所说的,对而言,那不过是必要的措施。而这一段旅程,seth,也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在很难地『摸』索。”

从艾尔文杨被留下被谋杀的心理阴影后,常不断抱怨,他说裴授,相信你一定不是恋爱脑,但你还是……要多加心seth!

毕竟,世界上最可怕的恶人未必是那种勇承认己罪恶属『性』的人。反而,seth那样口口把你当朋友,然后冷不丁反手就把你往山下推,推完还起来那么可怜,情真意切的伤心、委屈和无助,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的人,要更可怕一些。

这个世界真的很大,物种那么的多样。

要知道,确实是存在从来不觉得己错了的天然反社会的!!!

他们就没正常过,也不可能正常。对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来说,爱是礼物,是会让人感动温暖越来越好的东西。可对一部分永不知足的恶魔来说,爱和宠溺只会沦为浇灌罪恶的毒『药』,让他不断变得更挤爱疯狂。

所以裴授,你的恐龙,又到底……是那一种呢?

不管是那一种,裴临倒是既不害怕,也没有『迷』惘。

但为了确认,他还是只能努力怀揣无限温柔,彻底掰开『揉』碎,试图和他好好说说这个道理。

砰——

一记头槌。

裴临当即清醒,失策了,居然尝试跟双标怪神经病恐龙讲道理???

霍修珣哪里是不懂道理。

道理他都懂,他单纯只是欠奏!

是,不像样子的后续彻底开启,他反手拽住霍修珣的脚踝,就让泥狗再度脸地啃了泥。泥狗也不甘示弱,扑过来直接把他给仰面给扑倒了。

雨继续下,灰蒙蒙的天空底下,全然是霍修珣一张泥泞、斑驳、扭曲、愤恨的脸。泥水从他脸颊滴下,落了一两滴在裴临脸上。

裴临深感世界的荒谬与参差。

因为某人要气了,狗爪子气到发抖,气到把地上的泥土搓出深深的五指印来。

可他到底在气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该解释的都解释了,霍修珣的智商水平,绝对不至听不懂人话、理解不了人类逻辑。

所以,他到底想怎么样?总不可能真是无脑甜宠文坏了脑子,就连做了错事也听不得半句真话批评,就指一辈子活在“犯罪分子童年阴影情有可原所以没错”的悬浮世界里吧?

霍修珣冷笑:“呵,裴授说笑了,哪敢啊?”

“不敢!裴授说的当然都对,裴授说的当然都是真理!是不懂事,是不讲道理、是反社会、阴暗不正常,光伟大的裴授育得太好了,全盘接受,行了吗?满意了吗?”

裴临:“seth你是驴吗?就只能顺『毛』捋?”

“喜欢阴阳怪气是吧?行,可以。是是是~珣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假的。是骗子,没有心的业绩狂魔,为了逮捕犯罪分子不惜花好几年的时间给亲给抱、欺骗感情。”

“当然一切都是的错了,们珣怎么可能有错呢?”

“珣最无辜了,全世界就珣一个大好人。当年卖病毒系统也是『逼』不得已,在宁山上搞谋杀也大有苦衷,哪像,那可是偷偷救了个人啊,还有比这更大逆不道、其心可诛的?!”

……

……

晚上六点,市中心大酒店新购置的超大led屏上书“裴爷快乐”。

虽然名义上儿子的会,其实完完全全,就是裴利斌和唐采萍这两个活泛企业家的又一次交际场,请了一个厅,只有一桌儿子的朋友,剩下全是各种老总官员,摆主角不过是个巨大的道具板而已,只要『露』脸就好。

裴利斌:“……”

唐采萍:“……”

『露』脸倒是『露』脸了,道具儿子还成功把他闹别扭的塑料好友也带来了。

只不过,就这副尊荣,还不如别来!

两个脸上都挂了彩,活脱脱一对斗败的公鸡。裴利斌赶紧笑跟人解释:“哈哈,打球,打球弄的!他们俩都是校篮球队主力。”

破不说破,大家跟哈哈哈。宴会继续,三层大蛋糕觥筹交错欢笑语。

只有赵星路一如既往的傻:“你俩居然背去练球了?这可不行的啊,不准偷偷研究私密战术,下次必须叫一起!”

裴临:“……”

带上他,叫个傻子围观成年人鸡骂街,再在泥巴地里打起来?

霍修珣:“嘶——”

他嘴角裂了,喝口汤都疼,正烦躁。偏偏裴利斌喝高了:“哎呀,这桌怎么没有酒?开玩笑,服务员再来两瓶茅台!”

裴临:“爸,你仔细了,这桌都是同都是未成年!”

裴利斌:“嗨,都是男孩子嘛,酒量都要从培养的!喝点怕什么?想你爸当年十岁一口三两白的面不改『色』……”

裴临:“妈,你能让爸点好的么?”

唐采萍:“酒量确实要从练的,白的喝不了,不然红的来一点?啤的总能喝吧?”

意场父母真可怕。

……

夜晚,雨停了,月星稀。

霍修珣家楼下一角无人的花园,非常的一个亭子。孤独的路灯,没有人也没月亮。

“你还好么?”裴临无奈,“一杯啤的而已,是怎么能醉成这样的?你以前在国外时,不是经常参加那些富豪大佬的酒会?”

没有回答,霍修珣『迷』『迷』糊糊整个挂裴临身上,大萨摩似的一个劲儿蹭来蹭去。

“好好,先别蹭,你先下去行不行?外面冷,咱们先上楼回家,来。”

“不。”

“……”

他的衣服是打完架回家新换的,也是大『毛』领,沾染了衣柜里花草包的淡淡香气。他只喝了一杯,所以虽然『乱』发酒疯倒也没什么酒气。只是抱活不肯送手,真的好像『毛』茸茸的大型犬。

裴临拍拍他:“珣,你现在脑子还清醒么?”

“不清醒。”

“……”

“那,吵也吵了打也打了,咱们今天这一篇是不是翻过去了?”

“……不能,不翻。”

有些人,真是鸭子嘴硬。

已经在反省了。打完架还肯跟他去会就是实际行动上的认怂,成年人都懂,可嘴上一如既往的不承认。

裴临摇头叹气,抱紧他那一百多斤的大狗子,软乎乎的、沉甸甸的,无奈又好笑。

罢了,各退一步。

“总之,咱们约好,以后有什么事不许再藏掖、猜来猜去。要第一时间沟通,这件事们两个都要遵守,嗯?”

“seth,其实沟通真的很重要,你在国外混那么久,想必也不是不知……”

霍修珣一冷笑:“呵。”

简直是绝佳的吐槽。

裴临挑了挑眉,瞬间梦回校全班倒数第二赵星路满怀信心倒数第一楚真淮补习古诗词的名场面。

就,他上辈子吧,其实也不爱和人沟通。

还敢在这好为人师,别人沟通。

大概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不沟通只是单纯的懒得说话。霍修珣的不沟通就厉害了,包含海量的胡『乱』想、花式矛盾委屈,各种口是心非,还有一边『迷』恋一边恨、一边想近一边又担心被骗。永远的惶惶不安、要命的毁倾向,最后摆出一脸嘲讽把想要的东西拼命往外推。

这病早晚得治。

他俩程度轻重有别,都得治。

“不然,们现在试一下。”

“就现在,试一下怎么沟通。互换一个秘密,怎么样?”

“……”

“那先说。”

微风吹过,『毛』领挡住了霍修珣的耳朵,裴临的音不甚清晰真切。

“其实,”他一脸的认真,“偶尔会幻想,你其实从以前就偷偷的……很喜欢。”

路灯在那一瞬间熄灭。整个花园角落一片沉沉夜『色』。

“、没——”

“嗯嗯,知道,‘幻想’。”

“但是这个幻想,却对来说很重要。”

“的爸妈,你也都见过了。虽然你和他们可以和睦相处,但很可惜,跟他们始终就是处不来……那两个人在很多年里,都让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让完全地信任和依靠。”

“可这就很糟糕了。因为你应该比清楚,一个人时候得不到的东西,在长大后会疯狂滋成什么模样。”

“其实也一样。”

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完整的爱,总会不由主希望从别处得到足够的补偿。但同时理智又很清楚,连父母都无法全心全意地爱你,别人又怎么可能爱你、又凭什么?

是,越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相信、可以依靠,可以喜欢的人,越是不由主会抱有过高的期望。

审视、怀疑,把试图接近的人都吓跑,然后『逼』迫己了这条心。

“但从开始‘幻想’以后,觉得你其实偷偷地很爱以后,每一天都很开心。”

“慢慢开始相信……很多东西。有了底气,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和勇气,甚至觉得己所向披靡。”

霍修珣安安静静,像是结了冰一样。

裴临垂眸。

“所以,真的一直都觉得你可爱。”

“就算是暴躁的时候、不理人闹脾气的时候,觉得你那么气,是因为……你在乎。”

“那种感觉很真实。”

“一直都希望,己能够和一个很真实的人在一起。有什么不满就表达,不用刻意讨好,既能见真心,既是全心全意喜欢,同时又能坚守他的底线和尊严。”

“在来,珣就是那样的人,一直都是。”

“……”

“好了,说完了。”

“轮到你了,你的秘密呢?”

霍修珣伏在裴临肩头,又是半晌没说话。

好不容易开口,音微微有点颤抖和涩哑,他说:“那只是你的幻觉。”

“是幻想。”

“……”

“如说,非要跟你说一件事……”

“……”

“……”

“别人,”他音低哑,十分艰涩,“都可以说……反社会、变『色』龙,罪犯、恶魔,不在乎,但你不行。”

“只有你不行。”

“好,既然你介意,以后再也不说”裴临点点头,片刻后,却又略微皱眉。

但是,这好像仅仅只是一个要求而已。

而并不算“一个秘密”。

可就是那一瞬间,莫名之间,却又仿佛有什么一直以来忽略的碎片一闪而过,雷劈一般,裴临在那一瞬捕捉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好像一切突然有了解释。

是,他是不在意恐龙作、闹,各种莫名其妙地天大的委屈。可几年下来,也免不了多在心里犯嘀咕,他没有过多年的暗恋的经历,确实无法彻底地感同,但如说仅仅是他浅薄的揣测……

只是爱而不得,应该不至那么委屈。

这世上爱而不得的人多了去了,而一直以来,霍修珣的很多表现与其说是多年暗恋,倒不如说更接近多年的……怨念。

好像裴临欠了他似的,一副咬牙切齿来追情债的模样。没错,一直都更接近这种感觉!

但怎么可能?

裴临努力回想己在校里那些年,“杀人犯”这种嘲笑,不是他的养能说出来的话,而他应该也不至在客观层面上不心校园霸凌过霍修珣。

他欠了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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