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时感觉楚景谌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不觉间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琴声变得铿锵有力，抑扬顿挫。

众人凝神屏息，侧耳谛听，心绪也随之起伏跌宕。

“真真是一手佳艺！淑妃娘娘眼力不凡，挑到如此妙人！”七皇子楚御音不禁赞叹道，可赞叹之余也忍不住向着屏风后打量。

“原是丞相府里的女眷，那日我升至妃位，宴上见着觉得是个可用之人，便留下了。”

“据说丞相身体抱恙？”皇长子楚安旭猛的抬头发问。

皇上抿了口酒：“毕竟也和朕一般年纪了，大病小病只是一时发作与否。”

“这几年丞相为父皇鞠躬精粹，儿臣等望之不及！”楚天凌抱拳一拜。

“二弟素来善战，战名赫赫。只是丞相乃文官，还需瞻前顾后，足略多谋。二弟如若有心，应当多亲近民事才是啊！”楚安旭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地说道，这宴会上转眼间便已经变得刀光剑影起来。

一时气氛微僵，嫔妃也不敢妄论国事。

楚天凌定了定神，想到太子不善，但还是理论道：“此番回京，正为此事。一是听闻父皇遇刺，忧心难耐。二来也是多向父皇丞相学习。虽说由不得我治国平天下，但服协父皇处理国事，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暗自感叹二皇子为人坦荡，忠心为国。又有觉得他直言不讳，心明如镜。

不知不觉中，青时停了抚琴，撤下去了。

这二皇子倒是个明白人！她想。于是不由得有几分钦佩起来。

楚安旭无言以对，毕竟他对沈云菲痴情一事，众人皆知。他终日只作些情爱词藻，或是登门拜访，只偶尔敷衍地应付大臣的提议。

“旭儿。”皇上唤了一声，“还是该向你二弟学习。”

皇后又命人接着演歌舞，藏冬殿里笙箫之声又起。

“团聚之时，和为贵。这杯葡萄酿我先干为敬！”楚景谌起身端起酒盏，一脸和气。

“大家尽心才是。”皇后跟着仰头饮尽。

皇上和皇子们一度仰头饮尽。

明月疏星，青时隔着人群偷看脸上泛起潮红的楚景谌，他风流倜傥，眉间带笑。

他喝多了。她暗想，会不会失言呢？

“小琴师，你杯里的酒凉了，要不要再煮？”

青时分神已久，恍惚答：“不必了。”

“这天气凉了……又还是隆冬，喝了冷酒手打颤。”那声音是个温软男子，吓得青时手里一紧，差点捏碎了酒盏。

“诶？！”

“康王爷？”

她隐约记得他是上次迟到的王爷，想是这回也迟到了。

“王爷怎么在此？这边是下席……”青时疑惑地露出难色。

康王爷挨她极近，他纤长睫毛在她的玉颜上落下了阴影，唇边鼻尖的吐息也在她眼前化作雾气。

“宴会有什么意思呢？皇储们明争暗斗，绫罗笙歌不过落俗。”

“可……”

“倒不如讨个小美人的欢喜。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