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跌倒在地下的万南川,苏念念的心,再也无法安定下来。
她俯在万南川身侧,急切却又极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似乎怕吓到他一般。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苏念念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
才发现,在他的脖颈上扎了几根细长的银针。
苏念念一瞬间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疯病并不是治好了,只是暂时的被银针压制住了,如今吐血便是用银针强压的后果。
苏念念心如刀绞。
若不是他今夜着急来救自己,或许就不会......
几滴泪从苏念念的眼角滑落下来,啪嗒啪嗒砸在了万南川的脸上。
她朦胧着泪眼,轻抚去万南川嘴角的血迹,指尖触及,如同一股电流侵袭了她的全身。
霎时间,苏念念的记忆炸裂开来。
瓢泼大雨中,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站在空荡荡的街上!
他手中握着一把尖刀。
澹红色的,被雨水冲刷后的鲜血顺着尖刀不停的流下来。
猩红的目光,凶狠的面庞,像是末日的杀神。
少年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突然,他的膝盖勐的一弯,整个人跪在地上。
片刻后,他双手捂着头,嘴里发出一阵嚎啕!
那声音!
既毛骨悚然!
又撕心裂肺!
远处,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撑着伞朝他走去。
雨渐渐从少年身上退了去!
“滚开!不然我杀了你!”少年冲着小女孩嘶吼。
小女孩却并不惧怕,她俯下身,伸出手来轻抚着少年的额头。
少年举起刀,狠狠的向小女孩刺了过来。
她并不闪躲,直面着死亡。
刀子划过她的肩膀,鲜红色的血汩汩而出。
少年眼中的血色渐渐褪了去。
苏念念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
肩膀上的刀疤隐隐作痛。
......
第二日,苏念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此刻正处在一个山洞里。
“你醒了?”
公孙常此刻正坐在万南川身侧,而万南川则躺在一块青色大大石上,像是睡着了般,神态无比的安详。
“他怎么了?”苏念念着急的问道。
“昨日他来老夫这里,逼老夫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压制住他的疯病,老夫万不得已只能在他的气脉上施了缓髓针,暂时的将他体内的疯血压制了下去,可这副作用也是极大的。怕是......”
公孙常没有说出口的话,苏念念也猜了个七八分。
怕是永远都不能醒来了吧!
苏念念一步一步走到他身侧,拉起他的手,万南川的手此刻已变得冰凉。她强压住心中撕心裂肺的痛,平静的道:“难道没有别办法了吗?”
公孙常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身走出了洞外。
第二日,万南川和苏念念不见了踪影。周放和府中的人将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找到两人的痕迹,像是凭空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
一个月后,万钧儒继位,成了东黎国新任皇帝,可这后位却一直悬而不决。
苏楚楚整个人都变的疯疯癫癫,被万钧儒常年关在冷宫中,不许她踏出一步。
林妙哉心死,自愿当了和亲的公主,远嫁北凉。
孟初筝则天天守在宫门处,期待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面那一抹冷峻的身影。
万千山设计假死,隐姓埋名,终与傅月言成了一对平凡的夫妻。
万予夺依旧沉迷于烟花柳巷,却再也没穿过那一席紫衣。
这日,玄亲王府中久违的热闹了起来,三年了,悠悠和周放终于成亲了。
晃晃和欢欢在南苑迎宾,孙妈忙里忙外的操持着,小黑猫菊花仍旧被绑了红绸,无精打采的趴在门外。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整天愁眉苦脸像什么样子?”
孙妈责怪着一旁悄悄抹眼泪的悠悠,转过身去,也拿着衣角轻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突然,院中的黑豹子发出一声惊吼。
小黑猫欢呼雀跃的冲上前,高高的撅起了自己的屁股。
极般配的两个人,十指紧紧相扣出现在了南苑的门外。
那相视的一笑,如同院中迎风招展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