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庞染颇为意外的是，他刚刚从三号和四号异世界收集到足够分量的鲜血，便收到六号异世界的传信。

那个老吸血鬼已经快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现在唯一的麻烦是交易方想要当面交易，在见到他的前提之下。

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合理的要求，毕竟双方的交易主要是鲜血，和他这个商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在得知这个的第一瞬间，庞染想到的是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古怪。

比如老吸血鬼在算计什么。

这并不奇怪，毕竟在他的印象中，老吸血鬼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

不过他依旧打算完成这场交易，谁让恢复肉身的宝物太过吸引人。

要知道，他早就受够了这幅骷髅躯体，他渴望食物的味道，他享受肉与肉之间的接触，他渴求啪啪啪，咳咳咳……

这个消息对庞染的唯一影响是他让他的分身脱下了他拥有的空间戒指，然后费时费力的又制作了一批足够巨大，但又不影响携带的白骨箱子，用这些来存放鲜血。从这里已经能看出，他对这次的交易已经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存着即使损失一些鲜血，也要保护更珍贵的空间戒指的念头。

因此接下来，当庞染再次被召唤时，他并没有表露太多的东西，而是将大部分思绪都放到对吸血鬼这一族的观察上去。

他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自然变得宠辱不惊起来。

为了遮掩他的形貌，不引起惊慌或围观，那个老吸血鬼特意帮他准备了一件黑色带兜帽的长袍。

他们一行人离开老吸血鬼的临时住所后，穿过一条长长的街道，最终停留在一座巨大的红色古堡之前。

这一路上，是庞染第一次见到吸血鬼们的生活。

因为漫长的寿命，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做他们有兴趣的事情，因此就外表而言，这里的建筑也好，普通人的穿着也好，都透露着优雅与精致。对于庞染来说，他穿行街道的过程就像进入那种经过现代理念打磨的，供游人欣赏的欧洲古街，能让游人体验欧洲风情的时候，也把欧洲古代本该有的脏乱差彻底屏蔽。

就第一印象而言，吸血鬼是一个让人充满好感的种族。

他们干净，他们文明，他们优雅。

即使到了这时，庞染发现他不止面对原初神教那些吸血鬼心生杀意，而是面对所有吸血鬼都会，他也没有付诸行动。

可惜，任何光鲜之下都有不为人知的黑暗。

就在路途走到一半的时候，庞染就目睹了一场吸血鬼交易智慧生物的场景，让他再次将吸血鬼拉到路人水准，甚至本能的生出一些厌恶。

与打扮靓丽的吸血鬼不同，那些可怜的奴隶全都衣不蔽体，脸色苍白，看起来糟糕透了。

最关键的是，那些奴隶身上虽然看不到明显的虐待痕迹，但表情全都特别麻木，甚至有几个已经痴傻，可想他们到底经历了多么残酷的事情。

“哎……”

那之后，庞染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后，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起他进行鲜血贸易到底是对还是错。

以点窥面，可以看出吸血鬼的繁华完全是建立在其他智慧生物的血泪之上的。

虽然在每一个世界，弱肉强食都是最根本的规则。

但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人有思想，有喜好，有独立的主观意志。

简单的来说就是，庞染虽然明白他看到的一切都符合世界的发展的规律，但他还是觉得他不喜欢吸血鬼这个种族。

既然如此，他何必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帮他们？

不过当他想到，即使他不帮吸血鬼们，任由他们灭亡，那些其他种族的生灵也不可能得到解脱，反倒有很大的几率在吸血鬼灭族之前就被屠戮一空，庞染突然觉得他开拓鲜血贸易其实是从另一个角度帮其他智慧生灵。他的鲜血贸易会帮助吸血鬼减少对其他智慧生物鲜血的渴求，能让很多血族奴隶活的更长久。

“哎……”

又叹息一声后，庞染觉得他这样做肯定换不来其他智慧种族的理解，反倒会把他当成帮凶。

毕竟有很多时候，活着比死亡更悲惨。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打算继续下去。

他只是在做他觉得他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至于别的更好的解救办法？庞染想了想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真正和白银强者接触过，而这个世界的的确确存在黄金级强者，他只能将其他想法压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没有高尚到牺牲性命去救一群陌生人的地步，更何况他即使做了，也有很大的几率被那些吸血鬼大公碾成渣渣，他又何必去自取其辱。

就这样，在复杂又微妙的思绪中，庞染来到了红宝石大公的宅邸，见到了一头红发的红宝石大公。

“大，大公……”

这次的会面明显出乎老吸血鬼的预料，他本以为出现的最多只会是一个红宝石家族的伯爵或者侯爵，可没想到大公会亲自接待他，这让往日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吸血鬼都露出结结巴巴的神情。

“大公？”

看到老吸血鬼这样，庞染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可是他第一次接触黄金等级的强者。

虽然弄不明白这次为什么会牵扯出一位吸血鬼大公，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观察起对方。

和人类差不多的头发，眉目，看起来就像一个气质出众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黄金吗？似乎也没什么特别。

哦，不对，还有一点点特别，那就是身体对对方的杀意变得更重，甚至有一点影响到庞染的心性。

相对于老吸血鬼，红宝石大公更感兴趣的庞染。

因此对于老吸血鬼，他甚至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在见到一身黑袍的庞染后，他直接对着庞染开口道。

“你就是提供鲜血的鲜血商人？一只铜骨骷髅？我很好奇，冥界不是一篇荒芜吗？你哪里弄来的鲜血？”

他用的竟然是标准的灵魂之语，所以庞染能听明白对方的意思，并生出一些诧异来。

这家伙明显对冥界很了解，这再加上他心中忍不住生出的杀意，难道冥界和吸血鬼之间真有什么狗血的故事？

他是该直接了当的问？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毕竟身体中的杀意已经告诉他，冥界和吸血鬼之间，可不是什么美妙一家亲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