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消失的断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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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夏季比雪季温柔多了,这里地处里瓦布勒大陆北端,气候终年寒冷,所以雪季又长又难熬。而夏季就舒适多了,没有了南方的酷暑难耐,温度怡人,是这里最适合活动的时节。

随着温度升高,绝境森林里的动物也在某种意义上活跃起来。拜其所赐,在其中狩猎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维斯背着那把布满符文的金属长枪,小心翼翼地走在这座危险的森林里。最近两天为了准备出到泽拜恩村交换物资的肉类,他已经狩猎了许多这里的生物。

不过今天他似乎并不是为此而来。

维斯的脚步突然在一棵古树旁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像是感受着什么。四周虫鸣不断,微风吹动了阳光,打在层层叠叠的绿色树叶上,化成了一片斑驳的影子落在地上。片刻后他稍稍偏了下头,随即将裹着自己身体的深棕色斗篷拉紧一些,挪步靠到了一旁的古树后。

片刻之后,一只褐色的角兔飞快地冲过刚才维斯所站的位置,它的身后还跟着几只未成年的丛林狼。那几只幼狼跑得松松散散,还几次互相碰撞到一起,黄色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杀气,更像是一群大狗。对于它们而言,这并不是一场生与死的追逐,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它们很快就消失在这茂密的森林里了,维斯却没有任何动作。而后,又有两只成年的丛林狼嗅着味道不疾不徐地经过了这里,其中一只还扭头瞥了一下维斯靠着的这棵古树。等它们都走远之后,维斯才继续前行。

他就这样一路悄无声息地在古树间穿梭,并凭借自己优秀的感知能力,避开了那些四处游荡寻找食物的各种动物,最后到了那片和披甲熊战斗过的空地。

这片空地尽管在绝境森林深处,却依旧十分显眼。毕竟绝境森林里能够一掌拍断古树的生物也就披甲熊一种。并且披甲熊作为杂食动物,主要是以森林里的野果为食,即便是饿极了捕食其他动物,也常常采取伏击的方式。像上次那样不顾一切撞断一堆古树,生生弄出一片空地的战斗,纯粹是因为母熊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攻击而被彻底激怒了。显然,一般人可没有这个胆量如此作死。

维斯看到那些被截断的木桩上,已经长出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地面上那些战斗的痕迹,也随着积雪融化而消失不见了。而引发这一切的那个地洞也不见了踪影,他走到原本的那个位置,踩在坚实的土地上,看着旁边那个光秃秃的木桩,那本来应该是一棵矮小的古树。

不知那只小熊怎么样了。

他甩了甩头,将那个念头放下,转而思考起自己对泽尼尔的决定。他不知道泽尼尔的魔法天赋,也并不在乎,他只想让这个孩子平安地成长起来。虽然他并不相信弗安沃纳的谚语:魔法并不是神明的恩赐,正相反,它是一种诅咒。但他确信魔法会让自己的孩子卷入漩涡。

在泽尼尔出生前,他曾收到过梦启他的孩子即将降世,如果这孩子被慈悲女神笼络,世界将再次陷入混乱。同样地,他对这个世界混乱与否其实不感兴趣,他只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远离灾厄。

为此,他不在乎伊莎家族的血脉魔法会就此断绝,就像他不在乎自己的符文长枪无人继承一样。他希望这样能帮这孩子逃过命运的安排。

当然,为了让泽尼尔能够在这混乱的世界里立足,他倒不介意将自己的一身本领传授给孩子。维斯打算等泽尼尔再大一点就开始训练他,让他即便没有符文武器,也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弗安沃纳战士。

维斯一边憧憬着未来教导泽尼尔的画面,一边走到那棵令人难忘的巨大古树前,这颗古树如此巨大,大到那次剧烈的撞击甚至没能在它上面留下一点点的痕迹。他轻轻抚摸起它粗糙的树皮,这让他的内心感受到一股宁静的力量。

接着,他看到了自己黝黑的手背。想到正是这醒目的肤色,才让自己每次进入绝境森林,都必须特意选择那些村民不会去的森林深处。

虽然这里大多是北境的流民,并不知道精灵、半精灵还有沙地精灵三者之间的区别,但难保不会有南方过来的落魄难民,认出他是那些应该生活在末日山谷以南,背弃了慈悲女神的精灵近亲。他们自称弗安沃纳,意为这片土地的原住民。乌雷克(unglck)沙漠上灼热的太阳,将他们和精灵一样俊美的外表染上了乌黑的肤色。

也正是因此,才必须要由伊莎负责去泽拜恩村交换东西。今天他来这里的目的正是与此有关。自卡洛琳走后,伊莎因为要照顾孩子,他们还没去村子里交易过。但之前因为练习清洁术而荒废了的院子,随着夏季的来临,也该重新耕种上新的作物了。

伊莎本想等西蒙尼的人来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种子。可又摸不准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便决定过几天先去泽拜恩村找找看。

但是,泽尼尔现在长大了许多,伊莎可负担不了一路抱着他去泽拜恩村。可又因为要喂奶,所以没法将孩子一整天都交给维斯照顾。

以往伊莎都是推着个木制小推车去村子里,但那个小推车太小了,而且它本身就很重,也老旧了,那还是最早从村子里换来的呢。因此她让维斯从绝境森林里带一段木材回来,准备做个新的大一点的小车,好推着泽尼尔去泽拜恩村。

维斯收回思绪,他来到这里就是打算挑选一块上回狩猎披甲熊时破坏的那些断木。他看向那堆断木,却发现少了许多,只剩下一些体型巨大,不便搬运的了,上面长着零星的青苔还有一些不知什么品种的蘑菇。

他皱起了眉头,按理说村子里的人不会走到这么深的地方,而这里的动物要那些断木又没用,只可能是一些不要命的家伙发现了这里并搬走了那些断木。

森林外围的古树被这帮人类伐来伐去,已经找不到这么好的木材了,要知道格林萨特城里的那些大老爷们就喜欢这种又坚固、弹性又好、纹理还漂亮,并且还散发出一种独有香味的木材。

那些商人用一些发霉的粮食或是没人要的破衣服,就能从这些泽拜恩村穷苦的村民手里,换回这样上乘的木材,然后再回去制作成各种家具或者饰品。而用这样的木材制作出来的家具不仅结实耐用、优雅美观,并且还具有神奇的安神效果。

所以对于这些生意人来说,无论是自己使用,还是转手卖给那些南方的贵族--他们可不会吝惜手里的金币,都让人无法拒绝,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维斯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他同样不喜欢这些贪婪的人类。

但之后他调整了一下自己这毫无意义的情绪,拿出带来的斧头,挑选了一颗相对较小的断木,用斧头清理一下外皮,砍下一段放入了魔法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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