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叶少花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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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的中文报纸报道了一则新闻,加内特的金矿挖出百具遗骨,骨头杂乱地堆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有人数那些骷髅,一共有一千二百个头颅。华工报了案,警方带法医到现场查看,初步确定是华工的遗骨。他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这么集中地葬在一起,警方没给出答案。

有人说是第一批到旧金山淘金的华工的遗骨,他们死后无法进入公墓安葬,就随便挖个坑埋了。越来越多的华工死后无处安葬,也都埋到那里,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华工的墓地。还有人说,当年金矿主为了减轻负担,把老弱病残华工集中到一起活埋了。

黄真旗去了现场,堆积如山的遗骨暴露在太阳底下,散发出鬼色森森的光,让人毛骨悚然。黄真旗想,应该想办法将这批遗骨魂归故里,这也是她一直在做的事。陈远山愿意出资运送遗骨,但需要得到清朝政府批准,这件事只能靠何芳出面。

半个月后,何芳带来了好消息。工人在清理遗骨时,在金矿地下室发现了一份华工花名册。两大本厚厚的中文花名册,详细记录着几十年前埋葬在金矿附近的华工名单。名册中记录有百岁亡故的老人,也有十多个七岁到十五六岁年龄不等的亡故孩童名字。名册上清楚地记载着两个人的生卒年代:陈厚德,广东省新宁县冲凌村人,卒年十二岁。李有赞,广东省新宁县沙堤沙嘴村人,卒年十五岁。

据老一辈华工回忆,这批遗骨就是中国最早一批来旧金山淘金的华工的,大部分人从事的是挖金矿的体力劳动,当时的华工留着长辫子,衣食住行都与当地白种人不同,语言上很难相互沟通。

华工们干着最苦最累的工作,钻山洞、埋*,却挨打被骂、性命难保。每当发生劳资纠纷、劳方罢工时,华工从不参与,却总是被资方利用,顶替罢工工人工作。因为干扰罢工,又抢了白人劳工的饭碗,华工成了劳资纠纷中的替罪羔羊,华工在当时被歧视性地称作“*”。

花名册上的工资单显示,白人劳工每月三十六美元并供食宿,华工每月仅二十五美元还不供食宿,这些钱需要偿还来美的借款、利息、旅费、食物和草药、人头费,每月只剩十一美元。有人做过统计,挖一座矿井,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华工至少死亡一千人,可以这么说,每一粒金子上都沾满华工的鲜血,附着一个华工的灵魂。

随着美国经济萧条,数以千计的华工无事可做,无家可归,吃不饱穿不暖。失业华工的生存状况引起清政府驻旧金山总领事何山的关注,何山就是何芳的父亲。何山致信旧金山的中国商人,请求他们降低坐船的票价,帮助老弱病残的华工坐船回国,以免他们在异域流离,填于沟壑。

黄真旗的家乡新宁,是华工的集散地,为了谋求生路,在工头的诱惑下,许多人签下了契约,坐上了到旧金山的客船。这些人大部分是小伙子,他们到了结婚年龄,父母就会托媒婆在家乡说亲。选好了日子,正式举行婚礼时,这些小伙子或负担不起回国成亲的费用,或已客死他乡,不能回来拜堂。按照当地风俗,丈夫不出现,就用一只公鸡代替新郎,由新娘抱着公鸡拜堂。由于必须要为家族传播香火,新娘子会抱养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情况非常多。

这些往事是黄真旗到旧金山以后,庄先生告诉她的,庄先生嘱咐黄真旗将来一定要把他的遗骨也运回家乡。

经过何芳的大力斡旋,清政府终于批准运送华工的遗骨回国。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一艘客船停靠在码头,船上装满坛子,每个坛子里装着一个华工的骨灰。坛子被整齐地码好,像一坛一坛美酒。有名字的就写上名字,没名字的就画一个红叉。

船长站在甲板上,冲着东南方向高喊:“开——船——喽!回——家——喽!”

黄真旗和全体送行的华人齐声高喊:“回——家——喽!”

作为中方代表,何芳在送行仪式上讲话:就算客死异乡,旧金山政府也应该在发现这批遗骨的地方树立一座纪念碑,让这些华工能够记住这段历史,希望更多华裔参与到该历史的追溯和纪念活动中来。

汽笛声响起,一艘载着一千二百个孤苦灵魂的船,在浩瀚的大海中驶向古老的东方。他们的故乡、他们的亲属、他们的朋友,在另外一个码头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叶龙坐着马车与加内特秘密见面,他心里忐忑不安,见面之后加内特一定旧事重提,让他干掉黄真旗。加内特老奸巨猾,根本骗不了他,他得不到满意的答复肯定不会罢休。叶龙的大脑在快速运转,他想象着各种可能,还是没有答案。

马车停在了加内特位于旧金山市区的别墅门前,叶龙整理了一下衣装下车。因为涉及私密,叶龙去见加内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他忽略了一点,林阿招最近一直都在跟踪他。

两人上次分手后,林阿招就觉得利欲熏心的叶龙会走弯路,这样一个身手不凡、智商极高的人去帮助加内特,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华人遭殃。林阿招想查清楚叶龙到底在干什么,与谁接触,所以他悄悄地跟踪到此。

叶龙进去之后,林阿招翻墙进入,悄悄地潜伏在叶龙身后。七拐八拐,叶龙来到别墅的花园,加内特早已在那里等他。

叶龙见到加内特有些不自然,他还在想着如何回复加内特的问题。

加内特开门见山:“这次竞选州长,最强大的对手叫马丁,我比他有钱,但在公信力上我略逊一筹。现在是竞选的关键时刻,每一张选票都非常重要,白人这边不用担心,华人那边的选票比重不多,但每一票都至关重要。我不方便出面,你去帮我拉这些人的选票,无论用什么办法,这些选票我要定了。”

叶龙见加内特并没有提上次的事,心里稍微轻松一下:“普通的华工没有投票资格,只有那些成功的华商才有投票权,只要您准备好足够的钱,这件事办起来并不难。”

加内特:“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竞争对手马丁,已经联手洪义堂运作此事。陈远山的影响力比你如何?你还敢如此自信吗?”

叶龙不想让加内特知道他与马丁的渊源:“以加内特先生雄厚的财力,再加上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这件事没有办不成的。我们要做的是抢在洪义堂前面拉拢华商,只要给他们想要的利益,我保证他们会把票投给加内特先生。”

加内特看着得意忘形的叶龙,似乎还是不太放心:“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希望能圆满收场。警察那边有约翰逊警长,政府方面我有很多朋友,在旧金山我说了算。你放心大胆地去干,出了事我兜着。”

叶龙信誓旦旦地说:“中国有句古话,叫作良禽择木而栖,能遇到加内特先生这样有胆识有魄力的企业家,我感到非常荣幸,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听到加内特与叶龙的谈话,躲在门外的林阿招恨得咬牙切齿,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正想踹门而入,由于只顾着想心事,无意中撞倒门外的花瓶,发出咣当一声响。加内特和叶龙同时愣了一下。

林阿招见自己暴露,并没有逃走,而是气势汹汹地踹开门。

林阿招举起地上的一把椅子,冲叶龙砸了过去:“叶龙,我只以为你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坏人。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今天打死你……”

叶龙愣了片刻,躲开林阿招挥舞的椅子:“林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冷静一下,别伤害加内特先生,什么事都好商量。”

林阿招不管不顾,他指着加内特对叶龙说:“他是陷害黄真旗入狱的元凶,是我们的敌人,你与他狼狈为奸,还帮他竞选州长。从现在起,我林阿招没有你这个兄弟。”

无论林阿招如何出击,叶龙只是躲闪,并没有还手。见林阿招越打越起劲,当着加内特的面,叶龙感到脸上很没面子:“林阿招,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是在忍让你,并不是怕你。如果你再无理取闹,别怪我不客气。”

叶龙这句话让林阿招感到寒心:“你应该还手,你最好杀了我,因为我早就不把你当作兄弟了,我,现在就是你的敌人。”

还没等叶龙还手,加内特突然朝林阿招打了一枪,林阿招躲闪不及,左腿中弹,他举起桌上的一盆花向加内特砸去。

受伤的林阿招无力再战,他拖着受伤的腿踉跄地走出别墅,地上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血痕。

加内特举着枪追了出去,一枪击中了林阿招的前胸,但没有击中要害,林阿招继续向前缓慢地行走。

空旷的院子里只有加内特、叶龙、林阿招三个人,身负重伤的林阿招躲在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苟延残喘。

加内特并不敢轻易靠近,他见识过林阿招的凶悍,双方陷入了僵持。

叶龙不敢看加内特的眼神,加内特举着枪说:“你去把这个人干掉。”

“快去。”加内特催促迟疑的叶龙。

加内特:“他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这个人必须死。”

叶龙央求:“他是我的大哥,能不能放过他?”

加内特根本不理会叶龙的求情:“我手里有枪,完全可以杀了他,为什么非逼着你去?你现在必须亲手杀了他,这样我才能百分之百地相信你。”

“可是我……”叶龙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如果你不杀他,我就杀了你,然后再杀了他,杀了黄真旗,你们这些人都得给我死。”加内特逼迫道。

叶龙权衡了一下利弊,把心一横,接过加内特的枪,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梧桐树下。

林阿招的伤口流着血,脸色苍白,已经奄奄一息,就算叶龙不杀他,如果不及时进行救治,林阿招也活不到傍晚。

叶龙绕到树前,流着眼泪,看着林阿招。

林阿招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有你这个兄弟。”

叶龙把心一横:“林大哥,对不起……”

一声枪响过后,林阿招的头歪了,但没有倒下,他的眼睛没有闭上,一直在瞪着叶龙。

叶龙跪在林阿招面前:“林大哥,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加内特见林阿招已死,大步走了过来,拍着叶龙的肩膀:“万事开头难,好在你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只要我当上了州长,你就是金矿的负责人,美好的前途在前面等着你。”

叶龙觉得哪里不对劲,发现手腕上的那串佛珠的绳子断了,佛珠散落在地上。叶龙一颗一颗地把佛珠捡起来,数来数去还是少了一颗,找遍了整个花园,还是没有找到那颗佛珠。

加内特:“这串佛珠对你很重要吗?”

叶龙并没有告诉他佛珠是黄真旗送给他的,只是说:“佛珠本身不值多少钱,但它对我确实非常重要,算了,我回头再配一颗。”

随后叶龙说:“尸体怎么处理?”

加内特胸有成竹地说:“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策,谁也想不到人是我们杀的。”

一个大晴天,太阳像风骚的少妇,火辣辣地照在地面的积雪上,反射出冷清清的光。无人敢抬头看一眼太阳,只觉得空中、屋顶、地上,都是白亮亮一片,由上到下整个像一条白色的地毯,白得让人心惊。

传统的中国春节将近,中国餐厅的生意红红火火,每日的进项相当可观。为了保证饭菜的原汁原味,林阿招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带着大量现金,从商人那里购买最正宗最新鲜的中国食材,可是今天直到傍晚还没有回来。

麦婧右眼皮跳了一下午:“哎哟我的天,今天真是邪门了,难道要出什么事儿?”

黄真旗说:“哪只眼跳,就在眼皮下贴张小纸条,保证很快就不跳了。”

麦婧照着黄真旗的方法做,右眼皮贴了一张白色的纸条,根本不管用,眼皮还是在跳。麦婧生气地将纸条撕了下来:“跳得我心发慌。”

黄真旗对着麦婧的眼睛扑扑扑使劲吹了几口气:“好点没有?”

麦婧揉了揉眼睛:“根本就不管用。”

麦婧坐在大堂的椅子上,捂着右眼,盯着外面的太阳看,没多久她就大声地打了个喷嚏,刚要说话,就看见餐厅的伙计孙有根急匆匆地跑进大厅,还没等说话,先哭出了声。

麦婧和黄真旗一个抓着孙有根的手,一个大声说:“你这个傻货,哭什么,有话快说呀。”

孙有根还是不说话,低低地抽泣,黄真旗说:“有根别怕,有我在呢,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孙有根浑身是土,帽子上是土,脸上也是土,好像在土里打过滚。他一头扑进黄真旗怀里哭着说:“东家不好了,死人了。”

麦婧的右眼皮忽然不跳了,她抓住孙有根的脖领子:“到底是谁死了?”

孙有根抬起头,不敢看麦婧激动的眼神,而是把头转向黄真旗:“我刚才路过街口,见围着一群人,挤进去一看,见林大哥他……他死在街上了。”

麦婧惊叫一声,嘶哑地说:“你看清楚了?林大哥他,真的……死了?”

孙有根:“死者就是林大哥,现场一片狼藉,满地鲜血……”

黄真旗拉着孙有根:“快带我们去现场。”

黄真旗和麦婧跟着孙有根发疯似的向前跑,麦婧一边跑一边哭,中途还摔了一跤。

案发现场被人群围住,黄真旗和麦婧分开人群来到死者面前。由于天气寒冷,林阿招伤口流出的血都冻上了,形成一块一块粉红色的冰块。

老熟人约翰逊警长正在现场勘察,他看见了黄真旗。

约翰逊警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我们又见面了,不过这次的见面方式有点不太美好。你的朋友在我管辖之地被人枪杀,我深表遗憾。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破案,给受害者家属一个满意的交代。”

黄真旗没心情听约翰逊警长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她只想知道谁是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约翰逊警长耸了耸肩说:“通过现场分析,有可能是抢劫杀人,死者身上带着的钱物应该是被抢了,嫌疑人有可能是个惯犯,枪法非常准。”

林阿招身上确实带着银票,他准备明天去为中国餐厅采买食材。

黄真旗:“那些钱是用来采买海参、鱼翅之类的海鲜,没想到这些钱害了一条人命。”

约翰逊警长:“我一直都在提醒唐人街的华人,只要走出这条街,就一定要注意安全。现在民间的排华势力很多,这些人连政府的话都不听,总是残暴地对待华人。我们警方经常接到华人遭到袭击的报案,对此我深表忧虑。”

麦婧心里悲痛,但没有哭:“无论是谁杀了林大哥,我都要亲手杀了他。”

约翰逊警长耸了耸肩膀,一副深表同情但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黄真旗说:“死者家属的情绪现在非常不稳定,如果你这次不认真对待这个案子,我保证后面做出的事,会让你丢掉警察局局长这个职位。”

约翰逊警长不在乎黄真旗的暗示,他冷冰冰地说:“作为警察,我最不在乎的就是别人对我的威胁,我手里有枪……”

黄真旗:“上次那起矿难至今也没有一个交代,这次又有一名华人在街头无缘无故地被枪杀,我不相信这是巧合。这两件案子都发生在你所管辖的区域,你作为警察局局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要求警察局能不带任何偏见地处理案子,而不是刻意拖延。”

约翰逊警长非常清楚黄真旗的意思,他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约翰逊警长:“我理解家属的心情,请你们给我充足的时间,我们会尽快抓到凶手。”

麦婧警告约翰逊警长:”如果你耍什么小聪明,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你可别忘了,我知道你和加内特的很多秘密。”

约翰逊警长看了一眼麦婧,不慌不忙地说:“彼此彼此,我们都知道对方的一些秘密,哪一方说出来都不光彩,最好还是藏在肚子里别说。就今天发生的案件而言,我会尽量及时处理。”

林阿招的灵堂搭建在中国餐厅的门口,死者入棺前需要清洗身体,换一身上路的新衣服。林阿招没有亲人子嗣,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作为未婚妻,麦婧责无旁贷。

麦婧关好房门,一件一件地将林阿招的衣服脱下,用热毛巾擦拭他身上的血迹,等一切就绪了,又将他凌乱的发辫重新盘好。

林阿招生性固执,到旧金山很多年都不肯剪掉辫子,经常被叶龙取笑。

整个过程中,麦婧的心情是平静的,虽然她和林阿招还没有正式结婚,但已有夫妻之实,林阿招去世之后,她想为未婚夫做点什么,心里尽量不留遗憾。

等一切就绪,麦婧将新买的内衣内裤、藏蓝的棉袍以及鞋袜给林阿招穿上。

麦婧轻轻地和林阿招说话:“这辈子做不成夫妻,那就等下辈子吧,哎哟,你的胳膊怎么这么硬,稍微弯一下,衣服都穿不进去……”

林阿招的身体已经僵硬,穿衣服特别不方便,有的地方实在穿不进去,麦婧就用剪刀把衣服剪开,经过两个时辰的忙碌,林阿招终于换上了新装,麦婧累得满头大汗。

林阿招的左手摊开,右拳紧紧地握着,看上去不协调。麦婧用热毛巾捂着那只拳头,没过多久,拳头有些松动,一颗黑色的楠木佛珠掉了出来。

麦婧拿起那颗珠子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随手放在桌上的茶盘里。

麦婧将换下的衣服塞进一个竹筐,内衣口袋掉出蓝色的锦囊,锦囊不大,里面装着一个缠臂金,麦婧认出是黄真旗丢失的那个。

黄真旗曾经戴过这样一个缠臂金,据说是黄夫人传给她的,只要出席隆重的场合黄真旗都会佩戴。后来丢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没想到被林阿招藏在身上,成为贴身之物。

这足以说明,林阿招一直都默默地喜欢黄真旗,这种喜欢长期积压,久而久之形成了扭曲的心理。

麦婧拿起缠臂金,不到十厘米长,纯金打造,华丽无比,戴在手腕上非常好看。平日黄真旗都把缠臂金放在抽屉里,怎么会被林阿招随身携带?难道说黄真旗和林阿招有苟且之事?麦婧的心情变得复杂,但她聪明绝顶,回想起这段时间黄真旗和林阿招的表现,又否定了心中的猜疑。

黄真旗对叶龙心有所属,对林阿招只是同门之情,这一点林阿招心知肚明,麦婧也早就看了出来。黄真旗一再撮合麦婧与林阿招,说明她有意回避这段感情,或者说根本就不会考虑林阿招。

林阿招第一次见麦婧就萌生爱意,那时正是黄真旗和叶龙热恋之际,他是不是想借此来排遣内心的孤独?完全有这个可能。林阿招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是不是真心和自己结婚?麦婧开始怀疑林阿招的用心,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麦婧的纠结在于,林阿招已经死了,继续纠缠这件事,对哪一方都不好。如果不说出来,又觉得委屈,自己这算什么?未婚妻,丧夫的寡妇,还是感情的替代品?这些疑问像一群怪物在麦婧的脑海里打架,闹得她心神不宁。

麦婧觉得黄真旗就是自己感情上的克星,她和自己抢叶龙,又和自己抢林阿招,每一次自己都败下阵来,想起来就觉得窝心。但她不恨黄真旗,这一切都不是黄真旗主动而为,而是两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付出。

麦婧不怨黄真旗,她觉得心里别扭,她对林阿招恨不起来,毕竟死者为大,就算做得有什么不对,也应该原谅。

麦婧:“林阿招,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喜欢黄真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又是敷衍?”

林阿招穿着整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已经听不到麦婧的话了。麦婧悲伤了一会儿,发泄了几句,恢复了心情,将缠臂金揣进怀里。

黄真旗见麦婧出来,问:“一切还顺利吧,让你干这种事,真是难为你了。”

虽然是大冷天,麦婧的额头还是冒汗了,她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平静地说:“里里外外都清洗过了,也换好了寿衣,可以安心上路了。”

黄真旗自责地说:“都怪我,如果不让林师哥身上带那么多现金,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我遗憾的是,就差几天,你们就要拜堂成亲了,真是造化弄人。”

麦婧心里想着事,心不在焉:“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

黄真旗觉察到麦婧说话的语气不对,又说不好哪里不对,就是隐隐觉得她有些反常。黄真旗担心麦婧出什么事,特地派了孙有根照顾她。

没多久就听见麦婧号啕大哭:“林阿招你这个混蛋,看你平时老实巴交,没想到一肚子花花肠子,你藏得好深。”

麦婧一边哭一边骂,整整骂了林阿招半个时辰。麦婧把缠臂金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觉得有些幼稚,又将缠臂金捡起来。

林阿招的遗体一周之后安葬。墓地在旧金山郊外,葬礼之后,前来参加的亲友纷纷离开,墓地上只剩下黄真旗、麦婧、叶龙和莱茵小姐。

黄真旗抚摸着林阿招的墓碑说:“林师哥你安息吧,我会替你报仇的。”

麦婧想起昨天的事,还是觉得别扭,她拍打着墓碑,像是在拍打着林阿招的脸:“林阿招,你不是个男人,你言而无信,你就这么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还想不想娶我,你回答我。”

麦婧掏出缠臂金递给黄真旗:“姐姐应该认得这件东西吧?”

黄真旗把缠臂金放在手里反复端详,大小、款式、图案都对,唯一不同的是,顶端出现一个小小的摔痕。没错,正是自己丢失的那件。

黄真旗:“这是我的缠臂金,怎么会在你这里?”

麦婧:“姐姐问错人了,你应该问问林阿招,东西是从他内衣口袋里掉出来的。你最了解林阿招,你分析一下东西为什么会在他身上?”

麦婧这番话绵里藏针,她在试探黄真旗,也许缠臂金就是黄真旗主动给林阿招的。这件事无论黄真旗如何解释都说不清楚,说是自己弄丢了,那就证明林阿招有问题。说自己送给林阿招更让人误解,缠臂金是女人的私密之物,岂可轻易送人,送给异性便可算作定情之物。

黄真旗将缠臂金收了起来:“东西确实是我的,丢了很长时间了,也许林大哥捡到了,没来得及还给我。”

麦婧对这样的解释不满意,含沙射影地说:“姐姐倒是会替林阿招说话,反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黄真旗:“你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龙放声痛哭,双肩在剧烈地颤抖,这一刻叶龙的眼泪是真的,林阿招的死让他产生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但这场戏还是要演,叶龙变得越来越虚情假意、厚颜无耻了。

叶龙愤怒地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以为你会第一个告诉我,没想到……算了,纠缠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告诉我,凶手是谁,我要为林大哥报仇。”

黄真旗摇了摇头:“还没有查出凶手的下落,约翰逊警长负责这个案子……”

叶龙:“这个唯利是图的家伙能干出什么好事。”

一直沉默的莱茵小姐对黄真旗说:“叶龙确实在为林阿招的事大伤脑筋,我觉得他们的感情非常深。我想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不必客气。”

黄真旗心中五味杂陈,她恨莱茵小姐的父亲加内特,也怨莱茵小姐趁火打劫夺走叶龙,但她对莱茵小姐恨不起来。

黄真旗:“我不需要帮助,也不需要同情。这件事我们自己会处理,林师哥不会白死,凶手一定会绳之以法。”

叶龙说:“林大哥肯定是被排华分子杀害了,这帮臭无赖。这种事情从当地政府到警察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查明林大哥的死因很难,我们还是先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吧。”

自从叶龙与黄真旗分手后,麦婧便对叶龙的人品产生了质疑,嘴上不说,心里充满厌恶。

麦婧把矛头直指叶龙:“你不是来帮忙的,你是来看热闹的,事情还没调查,你就打退堂鼓,你和林阿招还是不是兄弟?你们不是在关帝庙歃血为盟过吗?”

叶龙本来就与麦婧不和,见她冲自己咆哮,丝毫不留情面,感到脸上无光:“麦婧,你再对我无理,小心我撕破你的嘴。”

麦婧伶牙俐齿,毫不畏惧:“龙哥你可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就是林阿招死了,你才敢这样对我说话,林阿招要是活着,你有这个胆量欺负我吗?”

让麦婧这么一说,叶龙觉得脸红,指着麦婧的手慢慢放下。

黄真旗:“阿龙也许不是那个意思。”

麦婧甩开黄真旗的手说:“到现在你还为这个负心人说话,是这个男人见异思迁,假借报恩抛弃了你,你还帮着他说话,你傻不傻?”

麦婧指着叶龙:“快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莱茵小姐拉着叶龙离开,麦婧挡在他们面前:“我送你们一句话,得不到祝福的爱情不会有好结果。”

莱茵小姐:“我并没有得罪过你,包括你和我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有怨恨过你,你为什么如此恨我?”

麦婧冷笑:“你在背后可没少说我的坏话,我说你几句怎么了,你仗着有钱有势抢别人的男朋友,还让我赞美你?说实话,我恨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疯了,你真的疯了,我们走,不要理这个疯子。”叶龙拉着莱茵小姐离开墓地。

麦婧呜呜地哭,边哭边说:“林阿招一直都在暗恋你,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我不过是你的替代品。”

黄真旗:“林师哥从小就喜欢我,还说长大了要娶我。可是长大了,林师哥没变,我却变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每个人都会变的,连人都会变,爱情更不是什么永恒的东西。我和林师哥太熟悉了,缺乏距离感,我们该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完了,在一起反而没什么可聊的。”

麦婧:“你的缠臂金是林阿招偷偷藏起来的吧?”

黄真旗:“我早就知道是林师哥拿走了它,但我装作不知道,因为……”

黄真旗停顿了一下说:“林师哥想留一个纪念,又无法当面对我说,那我索性就顺水推舟。林师哥得到缠臂金之后,才会放下所有的包袱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麦婧哭着说:“林阿招……已经死了,以后我该怎么办?”

黄真旗:“咱们姐妹相依为命,照样度过精彩的一生。有了中国餐厅,咱们的日子就有了奔头。”

两人搀扶着回到中国餐厅,孙有根从外面跑进来对她们说:“东家,洪义堂的陈堂主到了,就在门外。”

黄真旗迎了出去,见到陈远山之后,黄真旗弯腰行礼:“师叔,您来了。”

陈远山看上去面色憔悴,像是几天没睡觉的样子,黄真旗心疼地说:“师叔,您的脸色不好看,我让厨房给您煲点滋补的汤。”

陈远山挥手拒绝,振作了一下精神说:“根据我的分析,林阿招可能是白人枪杀的,目的就是图财害命。至于凶手是几个人,我暂时还说不好,这些人肯定枪法很好,否则林阿招那么好的身手,不至于没怎么反抗就被打死。”

陈远山分析的结果是,对方躲在暗处偷袭得手,抢完钱财之后离开现场。

陈远山说:“华人的命不值钱,警方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闹出点动静,他们不会主动推进的。”

黄真旗说:“我正为此事发愁,您来得正好,帮我拿个主意。”

陈远山说:“带着人堵在警察局门口示威,不出三天,约翰逊警长肯定给答复。这个人我还算了解,他爱钱,也怕丢官,事情真的闹大了,他就坐不住了。”

黄真旗面露喜色:“还是师叔见多识广,我这就去召集人马,明天一早演一场大戏。”

陈远山说:“你那点人怎么能够?这种热闹,应该动员洪义堂在旧金山的全部力量,明天一早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保证,约翰逊警长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中国人聚集在一起。”

黄真旗将信将疑:“这种方式管用吗?”

陈远山说:“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这些年我经历过的这种事太多了,一味地退让,只会纵容他们嚣张的气焰和傲慢无礼的态度。这次不想忍让了,洪义堂的实力今非昔比,我们的力量对方还是不敢小觑的。所以就得闹,闹他个天翻地覆,总会有人出面平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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