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悠悠地叹了口气，也没有表态，只是转了个身，绕过他，走远了。

黑衣男满头问号，搞不懂自己这传话的任务到底有没有完美完成，同时心底又很疑惑……他家世子平日里找九殿下，不都是直接翻窗进去，等在殿下房中么，怎么现在忽然就变得这样客气周到起来……

黑衣男所疑惑的问题，顾长宁同样也是疑惑不已。

这也是造成顾长宁怀疑对方是在有意玩弄她的理由。

“算了，左右也是闲来无事，就当是出去走走。”她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

没想到迎头就撞上了燕雀。

顾长宁比他要挨上半头，这么一撞，险些就撞得回退摔倒在地上。

燕雀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攥着顾长宁的手腕，燕雀还有些激动。他和顾长宁始终保持着距离，刚刚那一撞，虽然只是片刻，但也是两人离得最近的时候。

鼻间仿佛还萦绕着顾长宁身上的香气。

很奇怪，这人分明听闻不喜被他人伺候，对于香料和衣饰一类的东西并不在意，然而身上的气味却是如此好闻。

燕雀一边发呆，手中握着顾长宁的手腕，忘了放开。

顾长宁扭动了几下手腕，唤醒了他。

“殿下恕罪。”燕雀退后几步，躬身行礼。

顾长宁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大发脾气，只是轻轻哼哼。

这声音听在燕雀耳朵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就好像是一个美丽而柔弱的女孩子在撒娇闹脾气。

想到这里燕雀又是一怔，连忙拿眼睛去悄悄打量顾长宁的背影。

这个人从昨天开始已经成年，大梁国不论男女，成年礼之后就是个被众人所认可的成年人，此后不论婚嫁从业，都不再是因为年龄问题而有所偏颇。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不是眼瞎，都可以清楚明白地看到顾长宁的美好。

而这个美好的人，身边已经有了良配。

是的，苏芊芊自从被顾长宁亲自带回长宁殿，就已经受到了全部人的关注，再加上惠帝亲自同意，颁下旨意，大家都知道九皇子殿下顾长宁这样一个妙人儿即将被一个出身平凡的女人占有。

这个消息对于顾灼、顾辛等人来说，却是是极好的，意味着这个正当盛宠的兄弟并没有通过婚姻得到强有力的队友，而对于像是李宁儿这样的女人，暗藏或明摆着对顾长宁的爱慕之心，现在却得不到，只能远远看着心上人被别的女人夺走，自然是不甘心的。

顾长宁本人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多人的看法，她的一言一行都会得到无数人的关注，如果她每一个都要去在意，是在意不过来的。

“燕雀，”顾长宁侧过头来，跟燕雀说话，“中午的时候我会出宫一趟，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燕雀点头领命。

两人一前一后去往吃饭的偏厅里。

在那里，苏芊芊已经等候在那里。

燕雀知道自己不好站在这里，因为这是殿下和未来的皇子妃的独处时光。

苏芊芊面色淡淡，但是细看之下，仍旧有些难以掩藏的喜悦之色。

顾长宁是个细心的人，多看了几眼之后，就半开玩笑地问道：“苏姑娘是收到那位心上人的来信了？”

一直以来，顾长宁都借助自身少数的一些权力给苏芊芊制造便利，比如让她随时和她的那位心上人保持联系。

苏芊芊一听，脸色红了红。

顾长宁也不追问，她只是随口一问，还真没有特意去管别人私事的兴趣。

原本以为这场对话就要结束，没想到苏芊芊却点了点头，轻轻说了一声“嗯”。

顾长宁笑道：“年后我和六哥按照惯例，都要搬出宫城，去宫外建府，你再忍耐一段时日，等出了宫，我们的行动受到的限制就会小上很多，到时候如果你有意，我可以把他安排进府里，便于你们……”

“不用！”苏芊芊像是着急了，连忙喊道。

顾长宁愣了一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如此焦急。

苏芊芊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连忙收敛表情，道：“殿下不用为我做到如此地步，芊芊能够在殿下的帮助下得以便利，已经是十分感激，如果再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让他进府，只怕于殿下和芊芊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话间她又偷偷看了顾长宁几眼，不知怎么的，刚才还蔓延着喜悦的心头突然就泛起了苦涩。

是啊，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且不说这个人和自己本来就是交易关系，就说她的身份，以及对方的身份以及那种特殊的爱好，两人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

偏偏她还从昨天就开始隐隐地欢喜，觉得顾长宁的成年礼一旦过去，二人的婚期就会如约而至，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妻子，是陪伴顾长宁一生的女人……

真是可笑。

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顾长宁见她说着说着，眼神就变得暗淡下来，以为她又想起了自身出境的无奈。

只能陪着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如果最终不能如愿，算不算是自己的自作主张害了她呢。顾长宁如是想。

年关将至，婚期将至，出宫建府之日将至。

很多事情都在面临着巨大的改变，顾长宁的心中既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甚至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到底这种紧张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她和慕容瑾蘅之间的约定还在继续着，慕容瑾蘅背后的定南王势力盘踞在南方，一时虽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从惠帝闲谈之中的数次言语可以看出，南方的兵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至于其中是谁在运转，简直不用想都知道。

定南王有的是财力，招兵买马的事情几经周转摆脱外人去秘密进行，假装成和自己无关的样子，但是谁不知道这些一天天聚集起来的兵力、马匹、武器、粮草，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呢。

慕容瑾蘅能够在皇城中安稳度日的时间不多了。

惠帝的耐心和信任，只怕也不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