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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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闻名的罗马斗兽场,早就站满了月魅家族的人。而白莲娜此时正被绑在中心那冰冷的刑柱上。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亮的月光照射在披头散发的女犯人身上。太耀眼、太耻辱了!白莲娜一直把头埋地很低,像是思考人生的鸵鸟。

她想起十二年前,父亲也是被烧死在这根冷柱上。

她想起九年前,族长在此为她戴上面纱。

她想起六年前,长老为她披上兰衣,宣布她成为见习圣女。

她想起三年前,她战胜了对手朱丽叶,赢得了昼血家族导师的地位。

她想起三个月前,海格还把她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

“男人……”

白莲娜哀叹了一声。两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

月魅家族的舞女们开始对着月光吟唱神秘幽怨的祭祀歌谣,荷鲁斯举起火把朝着角斗场中央的白莲娜走去。说来好笑,他额头上月光骑士的暗月标志居然在一闪一闪,显得很是荣耀。

“皇太子及太子妃朱丽叶驾到!”宦官尖锐的嗓音好似母鸡叫春,势必要让所有人都明白皇太子的到来。也只有皇太子的人马,才敢打断传奇家族的祭祀。

白莲娜终于抬起了头。她决不在朱丽叶面前低头。“纵使我再落魄,也比朱丽叶强,她不过是个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肉体的婊子!”

但可怜的白莲娜啊!朱丽叶在高高的看台上俯视着她,雍容华贵,风华绝代。而她,丑陋的她,多么像屠宰场待宰的猪猡啊!

“这太子妃的身材可真妖!”荷鲁斯抱着龌龊的意淫继续朝着白莲娜走去。他发现白莲娜的身材可不比朱丽叶差,但实在太丑!可惜!可惜!

白莲娜忽然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她在向命运发出控诉!

“我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我要承担月神的诅咒?”

“凭什么我不能对男人笑?人长着一副美貌难道不是给人看的吗?”

“凭什么?你们这些可怜的家伙、缩头乌龟、行尸走肉可以高高在上地俯视我?”

白莲娜一口气说了很多。也许她的确说出了月魅家族的心声,那祭祀的合唱变得更是哀怨了。

这是代价啊,白莲娜!在你接受月魅魔力传承的那一刻,就已经抛弃了女人的自由,成为月神的奴隶了!你以为魔法是天上掉馅饼吗?

白莲娜所有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突然为人类感到悲哀。

魔法不是逃离宿命的翅膀吗?什么时候开始,也成了人类命运的枷锁?我开始理解父亲生前酒后的哀叹——历史上,死在魔法之下的亡灵已经远远超过其他了。

那些亡灵都徘徊在哪儿?在巫师的实验台边,在炼金术师的坩埚里,在先知的蛊惑下,在法师的吟唱中,在神恩的威严下,不计其数。

白莲娜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也不值得吟游诗人传颂。毕竟过去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而且我长得又不比那些英雄帅。

在场所有人只当我是傻瓜,当我是一只自投罗网的虾米。

但我有我的坚持。

“来吧,海格!让我们把下半场比完!”

我说出这样的挑衅,似乎时间倒流回了半年前。同样在格斗场,那时候,朱丽叶还在为我加油。那时候,白莲娜还在为我呐喊。那时候,我想着赢了海格就名正言顺地带朱丽叶远走高飞。那时候,生活多么实在,我多么天真!

“我恨你!”白莲娜丝毫不被我感动。“我恨你!你快给我滚!”

白莲娜的态度如此恶劣,恶劣到我都怀疑她其实只是想让我保命。

月魅家族的人早就停下了歌唱,但依旧不敢轻举易动。因为她们不明白皇太子妃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去到那里?

朱丽叶降落在我和海格之间,收起了雪白的翅膀。

啊!我朝思暮想的人儿啊!你好像更漂亮了,可你眼尖那坏坏的笑意依旧没变。你没胖,好像还瘦了几分,脸上多了点憔悴。你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妃!你恐怕早就忘了我这当初拿来拖延时间的路人甲了吧!

说实话,我对朱丽叶是怨恨的。

“小黑……”她想说什么。

但我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请太子妃网开一面,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朱丽叶听到我这么说,很不高兴。“你明知道会死还敢来?”

“那时候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啊,不还是为你上了角斗场?娜娜,她是我的家人!”

朱丽叶听了这话,脸色都青了。

我不想再纠缠下去,我也不希望朱丽叶自责。我用了恳求的语气,让她走开,起码让我和海格结束那未完的战斗。

可是你们以为朱丽叶是谁?她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她已经打算出手把我和海格都赶下去了!

朱丽叶啊朱丽叶!这可是你逼我的!

我激活了老先知传授的“幽游结界”。没人能追踪到我的身影,除非有人能破坏结界的脉门。魔法就是这样,它不是万能的,它没有绝对实力的压制,它适于“先下手为强”这一道理。

我化身万千,重重叠叠的虚影充满了整个角斗场。我用“星火”唱起了战歌,夜人部落的战歌——

“我不在乎世人如何论我,或善或恶,孤独而又放浪形骸。

我不理会历史怎样记载,和平与战争都不过是一种谎言。

我知道,我将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

生于啼哭。

死于莞尔。

我知道,我将怎样谱写自己的传奇——

始于枷锁。

终于自由。

我知道,我将留下怎样的遗言——

背对神明。

仰望星空。

我知道,退一步悬崖万丈,进一步刀山火海。

但止步不前的,都已死去。

世界从不待人如己,命运头上刀光剑影。

我知道这一切。

所以我说——

擦干懦夫的泪水!

鼓起战士的勇气!

胜利必与我同在!

让敌人见证——

凡动刀的必死在刀下!

以血见血!

以牙还牙!

嗷嗷嗷——

人间何处不战场!

夜人英魂永不灭!”

——此夜,罗马将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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