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天不还是好好的么？”

李达一时间有点懵，一切发生的是在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

只见苏小小微抿了下嘴唇，似乎是压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平静了一下，放慢了语气，这才缓缓开口：“我知道，现在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昨天，你在大马路上，把花公子的面子涮的太大了，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的，而且……”

她忽然犹豫了一下，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说了出来：“而且他的姐夫，是庐阳县的县令，此番他伤成这样，他必然要告诉他姐夫，方大中那人，从他还当师爷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什么人，睚眦必报是他的本性，此番他必然会找各种借口，来找你麻烦，所以，你还是快走吧！”

此番话下来，李达这时候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来苏小小是害怕自己被报复，所以这才突然让自己离开，出去避避风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李达掂了掂手中的包袱，这个包袱虽然不大，但是入手沉重，里面必然放了不少黄白之物，现在清华楼虽然在他的设计下，生意稍有好转，但是这么长时间的亏损，不可能仅仅凭借着几天的盈利，就能翻过身来。

即便如此，苏小小还拿出了这么多钱财来，让自己跑路，这些钱八成就已经是现在整个清华楼的家底子了。

一时间，李达只觉得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但是这也坚定了他的心，既然已经知道花公子，必然会让人来报复，如果自己就这么离开，那不是把整个清华楼都坑了？

李达正准备说话，可苏小小花魁的名声，可不是白叫的，善解人意，揣摩人的想法，本来就是她的工作，还等李达开口，她就先开口了：“你就安心的走吧，剩下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既然能告诉你真正原因，那就是因为我有办法应付！”

“首先，我们是烟花之地，所有的烟花之地，都是有一定自保能力的，在那些姑娘的恩客们中，总是有人能帮上忙。”

“其次，我们都是女流之辈，如果方县令，真敢对我们做出点什么，把我们逼急了，到时候我们清华楼几十个姑娘，往县衙门口一跪，就算方县令再怎么把自己，当成这庐阳县的土皇帝，他也不是真的皇帝，风评这种东西，对他还是很重要的，庐阳县算是重镇，他不可能全然不顾！”

李达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也行的？看来古代想要做官，也不是那么容易啊！还有风评这么一说？在他的印象中，古代人不是只要考上科举，或者得到某个上官的亲睐，就能当官吗？

苏小小注意到了李达的神色变化，立刻又加上了一把火：“你如果不走，他们真的找来了，再给你扣上一个钦犯的帽子，到时候我们窝藏钦犯，岂不是授人口实？就当是不要拖累我们，你快走吧！”

李达眼睁睁的看着苏小小，陷入了纠结之中，不得不说，苏小小真的挺厉害的，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会把话说的让人无法拒绝，即便有些时候，她说出的话挺伤人的，就像上次，为了解决清华楼的厄难，说出那么决绝的话来，但是她的心，却是始终是好的，想的也都是为了大家。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若李达再下定决心不走，清华楼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就算没死，良心也会一辈子过不去。

不由得，李达咬了咬牙，心中打定主意，点了点头，道：“好，我走，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支撑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要作践自己！”

听见了李达的话，苏小小眼角，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其实她已然下定决心，到官府闹事这种事情，是她的最后一招，如果真的用出来，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到了那一步，谁都没有了退路，一切只会变得更糟，所以她现在的办法，就是把自己贡献出来。

方大中其实很早，就对她这清倌人垂涎三尺，只是碍于县令的身份，很多事情不能做的那么明显，可是明里暗里，方大中都暗示她很多次了。

她在想，如果花公子那家伙，真的带人找上门来，那她就把自己献出来，交给方大中，虽然这样一来，清华楼就彻底保不住了，方大中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染指，但是至少那些姐妹们，还能得以保全。

想到这里，苏小小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对李达点了点头，道：“放心，怎么说我也在这风月场，混迹多年了，自保的方法，我多的是，还不至于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李达这才点了点头，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这种沉默，并不是无言以对，而是包含了太多太多，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东西。

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与生存无异，就像森林之中，数目最多的小动物，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强者所食。

他们能做的，仅仅只是努力活着，至于在心底深处，那一点点火星，在生存压力面前，真的真的太微不足道了，只能让它继续藏在心底，直到有一天，默默熄灭。

沉默了不知多久，李达和苏小小忽然同时开口：“你……”

两人发现对方有话说，又都同时停下，赶紧改口：“你先说……”

顿时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李达一咬牙，当先开口了，对着苏小小道：“老板，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苏小小一愣，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李达，当她的目光，与李达的双眼撞在一起时，忽然她只觉得心中一阵滚烫，只见李达的双眼，如同燃烧起来一般，死死地盯着她，那种炽热，几乎要把她那颗早就在风尘之中，已经僵化的心融化掉。

苏小小没有来得及开口，忽然一只有力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接下来一声轻呼，就控制不住从她口中发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