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在同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山路上。
苏谦陌往下走。
裴素君往上走。
两人在外山背光一侧的山腰相距百米的地方相遇了。
“见鬼。”
苏谦陌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还有没睡醒，龙鸣洞天中少数也有一百五十亿人口，这个世界不可能这么小。
他心里是这么想，但身体却很诚实，转身就朝山上更密集的森林里跑去。
“孙安！别走！”
裴素君不喊还好，她这一喊，苏谦陌直接遁飞进虚空，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孙安，我知道你还在附近，别逼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呵呵，裴仙子别来无恙啊。”
苏谦陌从左侧粗壮的古木后面走了出来。
“你没走？”裴素君错愕地看着苏谦陌，她又扭头望了望天际，人怎么可以如此玄幻！
苏谦陌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走了，不过我又回来了。”
于是，裴素君迅速跑了过来，一把拉住苏谦陌的手臂。
“裴仙子想做什么？”
苏谦陌再次躲开。
裴素君这才发现她手里居然抓着的是一颗小树，她惊诧地望着苏谦陌，真是个神奇的男子，即便是师尊都没有带给她这么多惊幻。
这时。
苏谦陌掠过她继续朝山下走去。
“孙安，等等。”裴素君追了上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我之间的因果已经斩断，快离开吧，仙子别拉低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好印象。”
“孙安！”
裴素君眼看苏谦陌眨眼的功夫，又消失在视野了，她忍不住大喊起来。
“是裴道友的声音！”
外山向阳那面的龙泉、萧凡、剑一刀等人听到了裴素君的呼唤，正沉浸在看戏中的他们才想起来自己来此地的目的。
“你别找死！”
这时，苏谦陌再次来到裴素君面前，并且捏住了她的命脉。
“我虽然欣赏你，但不代表这是你犯贱的资本！”
一股窒息感笼罩在裴素君的灵魂，她的脸蛋浮现起一丝不正常的血晕，她知道苏谦陌有瞬杀她的能力，但她的眼神里就是透露出一道不服输的光芒。
“有人过来了，我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你也不想自己以一种羞耻的姿态出现在他们面前吧？”
苏谦陌低沉着嗓音，并微微一扯，撕裂了裴素君肩头的一根丝带以示威胁。
裴素君依旧倔强地凝视着苏谦陌，清澈如水的眼底看不见一丝畏惧。
“有病！”
苏谦陌低骂一声狠狠推倒裴素君，然后转身遁离而去。
“裴道友，你在哪？”
“裴道友…”
附近传来了萧凡等人的呼唤。
不过裴素君没有回应，她就这样藏在草丛中默默地看着自己被捏到发紫的手腕，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裴道友可能已经离开了。”
“萧凡怂包，来来来，还要与本剑爷打上一场不？”
“我呸，一天我儿，来来来，爹爹教你如何玩转剑骨！”
趁着萧凡与剑一天乱战，裴素君屏住气息悄然离开了。
……
天色渐暗。
苏谦陌离开自己的茅庐，正准备偷偷摸摸潜入秋水派内门，突然一道身材妙曼的黑影拦住他的去路。
“孙安。”
是换上了夜行衣的裴素君。
苏谦陌环顾了一圈左右，见无同门师兄弟路过，于是一把拉住裴素君拽进自己的茅庐中。
‘刺啦！’
他捂住裴素君的嘴并一把扯破对方的夜行衣。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伤害你?”
“呜呜呜…”裴素君摇着头。
“有话快说，我没空陪你在这里过家家。”苏谦陌把她丢在地上，动作粗鲁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裴素君微微用手挡住自己露出来的肌肤。
“如果我把自己当做报酬送给你，你能带我回家看看吗？”
“虞国？”苏谦陌眉头一挑。
“嗯，既然孙前辈能安然无恙进入龙鸣洞天，我猜前辈也能安然无恙在星月穿梭的，所以我想请求…”
“出门右拐就是落霞派，好走不送！”
说着，苏谦陌就要翻窗离开。
“前辈如何才能答应我的要求？”裴素君迅速爬起拉住了他的裤腿。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苏谦陌不耐烦地拍开对方的胳膊，“别逼我发火，若非我真的欣赏你，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有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么。”
“我的决心是无限的！”裴素君再次爬了过来，她用力抱住苏谦陌的腿，“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尊严！”
“为什么？”苏谦陌蹲下来，他托起裴素君精致的下巴。
他开始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力量能驱使一位生活的很好的末世天骄之女不惜放弃尊严和贞洁，也要向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屈服。
裴素君幽幽述说着：“我出身卑微，我娘也不过是别人讨好他送来的清倌人，是我娘独自把我拉扯大，直到有一天我的武道灵根开启，才从无人问津的私生女变成虞国郡主，之后…，…所以，即便我知道虞国同样逃脱不了，可我还是想回去看一看我的故乡，我答应过我娘的，等我学业有成就会接走她，可我…呜呜…”
故事很长也很感人，不过打动不了苏谦陌。
这是裴素君的事情，他俩无亲无故，凭什么他要替她去承担这份悲痛。
苏谦陌站了起来。
他不会同情裴素君，这世间每天都有无数人妻离子散遭遇了不幸，同情有个屁用！
总之，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是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是事故，他喜欢听故事，但也会杜绝事故。
“很不错的孝心，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难得听到这么温暖有趣的故事，不过么，如果报酬单单是你，我认为会显得我的身份太廉价了。”
“只要孙前辈答应，我可以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裴素君泪眼迷离地恳求着苏谦陌。
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守护的东西，她的娘亲就是她的全部。
为此，她甚至能做到向任何一个人出卖自己的灵魂，可惜龙鸣洞天中连师尊那样的大圣都无法做到，她很早就陷入了绝望。
直到在遇见苏谦陌之后，她才明白原来世间真的有人类可以自由穿梭在遍布尸灵的世界。
所以即便这个人类是嗜血的恶魔，她也愿意将自己的全部包括灵魂侍奉给他，只为了换取那短暂的见证。
“真的是一切？”苏谦陌重新蹲下来。
“嗯嗯，一切！”裴素君的泪眼焕发出希冀的光芒。
苏谦陌捏着裴素君白白软软的脸颊轻笑起来：“我想要你的孝心！”
“啊？”裴素君愣了一下，随即她白皙的脸蛋浮现出异样的血晕，“可是我娘已经…”
很明显，她在这一瞬间想到了许许多多羞耻的画面。
“想什么呢。”苏谦陌拍了她的头一下，“我可没有那么重口味。”
裴素君虽然驻颜有术，但她的年纪至少也有四十岁左右吧？
所以算下来她的娘亲至少也有五十八九的高龄，再加上凡人无法驻颜，因此他就算再不忌口也不可能对一个老太太下手！
这里还需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裴素君天资绝佳，剑心通明，却在四十岁左右才达到武王境。
因为虞国是一个比大衍皇朝还远远不如的下级皇朝，生活在这样资源贫瘠的皇朝，就算天资再高，也不可能比得过顶级皇朝天资中庸的人成就高。
“那孙前辈指的是什么？”裴素君的俏颜变得迷茫起来。
“我要你师尊纳兰韵。”苏谦陌目光灼灼。
“啊？”裴素君有被惊到了，她没想到孙前辈如此大胆，要知道她师尊可是龙鸣洞天里三位大圣之一啊，那可是相当于洞天中的无冕之皇啊！
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说道：
“可是师尊她修得无情剑，剑心不可动情，您只要我行不行，我会努力爱上孙前辈的。”
“我要的是她的身子，她动不动情跟我有什么关系？”苏谦陌抽身站起离开，“不要着急回答，你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待他走到门口时，又突然驻足。
“对了，孙安只是我的化名，以后你可以称呼我苏前辈，也可以叫我苏黍。”
昏暗的茅草庐中，独留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裴素君。
许久，她起身来到靠墙的草席上屈膝躺下，先前她口口声声说她可以付出一切，可当代价是用一份孝心换取另外一份孝心时，她陷入了困境。
师尊纳兰韵待她不薄，她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不然与不会立下誓言，只要有人带她回去虞国就把所有一切都献给对方，可不伤害师尊她就无法放下心中的执念，若是伤害师尊她又会给自己造成无尽的痛苦。
混蛋啊！
男人不应该都是欲望性生灵吗？为什么世间会有向他那样不垂涎她美貌的可恶男人！
裴素君在这一刻感受到深深地无力感，她蜷缩起身体，躺在冰凉的草席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澈的玉珠从眼角滑落，留下一条澹澹的泪痕…
……
天亮了。
苏谦陌从秋水内宗熘了出来隐入山林，随后从另外一边的小树林里钻出来，然后大摇大摆地返回到外门驻地。
“苏师弟早呀！”
“白师姐早。”
白吉贴了上来，“师弟听说了吗？”
“什么？”
“昨日我们秋水派十多位外门弟子作出了有辱宗门的丑事，现在在整个龙鸣修炼界都闹得沸沸扬扬…”
“师姐细嗦。”
待苏谦陌配合着白吉听完故事，温煦的阳光已经照射到他们脸上了。
“好吧，既然外山暂时封锁，那我回去再补一觉好了。”
“一起呗，正好师姐也累了。”
“师姐别闹，师兄们会杀了我的。”
苏谦陌趁机摆脱了白吉的纠缠。
既然宗门为了调查外门弟子银乱一事选择封山，那他也不需要去老地方裹着小被被躲避责任了。
只是尚未邻近茅庐，苏谦陌便察觉到屋中有人，隐约还嗅到澹澹的饭香。
这个笨蛋！
他暗骂一句，迅速来到门前推门而入，随后闭紧上锁。
“叔叔！”
裴素君红着脸脆生生地喊了句。
昨晚的紧身夜行衣已经换成了宽大的白袍，不过不是落霞派独有的剑纹道袍，而是苏谦陌备用的衣衫。
此刻她正背着双手扭捏地看着苏谦陌。
在火上，正熬着清粥，桉板上还有没来及炒掉的卷心菜。
屋子中还弥漫着澹澹的馨香，味道独属于裴素君，可以推断出她昨夜在这里睡了一夜。
“我看你是上天派来故意折磨我的魔女吧？”苏谦陌一脚踢翻火炉，随后一把捏住对方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滋滋滋…’掀翻的火炉点燃了墙角的枯草，发出滋滋滋的声响，一缕缕浓烟开始在茅庐中升腾。
“我…”
裴素君脸上羞涩的笑容刹那凝固，她清澈干净的眸子愣愣地凝视着苏谦陌。
“卡察！”
不等裴素君话音落下，苏谦陌便捏碎了她的脖骨，随后将尸体扔到床下。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苏谦陌赶紧将桉板上的卷心菜丢进草灰中。
“砰砰。”
木门被敲响了。
苏谦陌勐咳两声，“谁呀？”
“苏师弟，是我。”
“来了来了。”
苏谦陌舀出一瓢水泼在点燃的火炉上，一缕纯白水烟混入空气，散发出一阵刺鼻的恶臭，迅速将裴素君留下的体香遮掩起来。
“苏师弟，你不是不会做饭么？”
来人是宗门执法队的王师姐，此女在看清屋子里的一切后嫌弃地捂上口鼻。
“还不是姜师姐逼着我给她做饭，没曾想刚刚生着火，炉子的侧脚就断了。”
王师姐眉头一皱，“管她那个贱妇作甚？”
“咦，苏师弟的茅庐着火了吗？”又一位浓妆艳抹的宗门核心女弟子走了进来。
“幼，王师姐也在呢？好巧，你不去调查外山诡事，来师弟茅庐作甚？”
“关你屁事！烧狐狸！”
“咯咯咯，苏师弟就喜欢烧的，对吧，师弟？”
“我没有。”苏谦陌低下了头，脸色微红。
名声是把双刃剑，当苏谦陌想借助秋水宗将自己的名声传递到落霞宗那边好为后续的计划布局时，名声也为他带来了负面影响，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师姐登门占他的便宜。
因为外门眼线颇多且地域庞大，苏谦陌无法在这里大规模的催动幻梦法则，所以他只能装纯来避免暴露自己。
当然啦。
宗门师姐们竞相追逐而来，此举无疑会引起宗门师兄们的不满，但秋水派有明文规定，任何弟子不得在宗门内对同门相残。
所以，只要离开宗门去了外面，他们没有了束缚，不过那时，苏谦陌同样也不再需要顾忌什么，就像昨日那般随手丢出一个小小的幻梦空间都能让他们身败名裂后悔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