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破境(中)
那个小婴儿,当时就是轩辕黄帝了。
那之后,轩辕黄帝,便被大长老带回了圣地,一直放在身边,宠着。
最开始的两年,除了副长老,整个禁地里,几乎没人能见到他,大长老时时刻刻守着他,生怕还有人不肯死心,对他下毒手。
事情开始有了改变,是在两年后。
那天,同样是很平常的一天。
大长老轩辕,带着两岁大的黄帝,行走在青崖白云间,带他感悟天地,感悟灵气。
突然,天生异变
原本碧蓝的天幕被金光笼罩,仿佛盖上了一层神秘的金纱。
山中原本懵懂的草木,瞬间启了些微神识;密林里原本蠢笨的飞禽走兽,突然开了浩瀚灵智。
天空中忽然纷纷扬扬,撒下了无数的花瓣,花瓣纷飞着,一直落在了轩辕的发上,肩上,白衣上。
然后黄帝就看见大长老那谪仙般风流的神态,几经变换。
最终,大长老招来了一头恰逢停歇在青崖间的白鹿,将幼小的黄帝,轻轻放在其上。
而后,大长老轻声嘱托,说自己去去就回,如果天黑前还没回,白鹿会将他送回圣地。
说完,那一袭白衣,就去向了花瓣落下最密的地方……
后面的情节,黄帝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谁说过,他只记得,自己在青崖间,等了大长老,整整一个白天。
后来白鹿送他回圣地,圣地里空无一人,然后黄帝又在圣地里,等了大长老,一整个晚上。
直到很晚很晚,晚到天都快要亮了,大长老终于阴沉着一张俊脸,不高兴的回来了。
而副长老神农,一脸疲惫的跟在身后,怀里抱着一个,那么小,那么小的小婴儿。
那个小婴儿,长得是真漂亮啊,漂亮到山河失色,漂亮到连黄帝最喜欢的大长老轩辕,都只能往旁边靠一靠。
黄帝初见那个小婴儿,就欣喜之。
大长老望见黄帝欣喜的目光,阴沉的脸,总算是不那么阴沉了。
副长老神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那个漂亮的小婴儿,当然就是后来的,神农赤帝了。
至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破境结界中,灵鹿幻化出来了。
饶是赤帝,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出生,这么刺激的吗?
……
那漫天飘落的花瓣,仿佛带着无尽的祥瑞。
禁地遗族的凡人们,通通围在那个小木屋周围,翘首企盼着。
他们的神色上,尽是欢颜。
副长老神农,更是提前带着七大教习长老,守候在一旁。
迎着所有人的期待,那个小婴儿终于笑着降世。
是的,笑着,青山绿水间,将他纯真的笑声传的很远。
随着笑声的散开,万物启了灵智。
残余的人族气运,纷纷往那婴儿上笼罩。
副长老将那个新生婴儿抱在怀里,眉开眼笑。
周围的人将副长老围在正中,尽说些漂亮无比的话。
“天女散花,吉兆啊!”
“这娃生的真是漂亮啊!”
“出生就开口笑,这孩子是带着福气出生的啊!”
“副长老千年前说过的话,终于灵验了,真是好啊……”
……
那婴儿也确实漂亮的不像初生,皮肤光滑细嫩,眼睛又大又圆,像是藏了一整个宇宙的星辰。
所有人都很开心,都围着那婴儿笑。
悄无声息出现在众人身侧的大长老轩辕,气的唇色发白,脸色发紫,手发抖。
他那滔天的怒火,像是惊涛飓浪,席卷众人而来。
他有千言万语想指责这些人,但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道祖,从来不屑多言。
于是轩辕一拳轰了过去。
神农是最早察觉到的,他不能觉得惊惧,于是抱着婴儿,将战场引到苍穹之上。
轩辕一拳轰上天。
神农只化灵力为盾,防守着自己和婴儿,神农一边阻挡,一边道:“轩辕,这个婴儿我两千多年前就预见了,他才是我要等的人!”
轩辕又是一拳。
“你不要怪我的族人,我千年以前就告诉他们了,所以黄帝的出生根本就是个意外!他就是不详!”
轩辕两手疯狂搅着天地灵气,聚成一掌,狠狠推了过去。
“你这个疯子!”
神农的灵力盾到底是破了,于是他只能疯狂的用魂将之身,为那个婴儿挡下这一场人祸……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说是战斗,其实都是抬举神农了,他只是一直在挨打,一直在做一个,让轩辕泄愤的工具罢了。
大长老轩辕,是这个禁地两千多年来的,最强者。
地上的凡人和长老们跪了一地,没有人敢承担大长老真正的怒火。
他们到现在根本不指望大长老能原谅他们,他们只是期望,大长老能放过那个婴儿……
神农撑不住了,魂将之身近透明,那个婴儿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要将这世界看清。
轩辕本想一拳将这个讨人厌的魂将捶个魂飞魄散,再将那个婴儿捶个稀烂。
但他到底收了拳头。
那些恶毒的凡人做过的事情,他不屑去做。
羞于他们为伍。
大长老顶着漆黑的夜,身遭白光笼罩,恍然若神。
他语气冰冷,道:“世间人的天赋加起来,如果有一座城池那么大,那他轩辕黄帝的天资,定能独占半座。尔等蠢人,目瞎耳聋,愚昧之至!你们所为之事,吾不屑为之!”
轩辕讲话,总是带着远古来的气息。
所幸禁地里的人们,都能听懂。
从此,再没人针对轩辕黄帝了,他们只想好好保护这个小婴儿,即后来的神农赤帝。
但是,同样的,也没有人愿意,再靠近轩辕黄帝,包括后来进入圣地修行的那些孩子们。
开始是因为惧怕大长老轩辕,而疏远黄帝。
后来则是轩辕黄帝的修行天赋,让众人深为恐惧。
四岁开始修行,三天破了两境。
甚至禁地里修行天赋最高的大长老轩辕,都没达到过这种高度。
禁地里的人,对黄帝,都是又怕,又惧。
除了大长老和神农赤帝。
大长老宠溺黄帝自不必说。
让所有人不能理解的是,神农赤帝,从小就爱跟在黄帝身后。
从他五岁学语,六岁会走步起,就一直跟在轩辕黄帝的身后。
因为族人的疏远,恐惧,轩辕黄帝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
有时候大长老看着那个才几岁大的孩子,孤孤单单在落日下行走的身影,都会忍不住掉眼泪。
纵然曾经为神,纵然曾经飞升天外。
轩辕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有如此天纵之资的人,生下来遭受如此非人的待遇。
直到后来,那个茕茕孑立的人身旁,开始多了一个,矮他一头的小跟屁虫儿。
轩辕的心里才算好受了些,大概也就是从那时起,轩辕想让那个小东西的命,多留在这个世界几年。
只是神农赤帝的人生,和轩辕黄帝,那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神农赤帝从小,就在万千宠爱下长大。
他的身边,从来就不缺玩伴,从来不缺父母,不缺师长。
因此很多时候,轩辕黄帝,仍是一个人。
每当神农赤帝开心与旁人玩耍时,回头望向那个明明离得不远的明黄锦衣少年,总会觉得仿佛两人之间,隔了千里万里,这千里万里间,尽是山河。
轩辕黄帝的师长,只有大长老,玩伴,只有赤帝。
至于父母,那对年轻的夫妇,后来又添了个孩子,听说一家三口,过得很是欢乐,只是从来没人听那对夫妇提高,他们曾经还有个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优秀的不像话。
……
灵鹿后来幻化的场景,更多的就是轩辕黄帝一个人孤独的身影。
因为孤独,所以黄帝仁慈,他珍惜万物的生命,他过不去生死关,导致修行第三境,一直勘不破。
因为孤独,所以黄帝不太会与人言语,他不知道该如何与旁人交流,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唇舌笨拙。
因为孤独,所以黄帝一直都不清楚,自己的出生,到底是不是错误……
“我一直觉得,我的诞生,是个错,对大长老说是这样,对我的父母来说,也是这样,甚至对大红你,我觉得我也是不该出生的。”黄帝说着,眉间那朱砂忽的化成血泪,顺着鼻翼流下。
赤帝摇着头,口中呢喃着:“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啊……”
黄帝神色有些悲苦,接着道:“直到在地府里,副长老告诉我,其实每个人生下来,都是错误,都会挡着别人的路,但是这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没有权利选择不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只能选择,怎么好好的活下去。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明白了,所以我的神魂就破了境,入了天问境。
可是我没想到,我过得去我的生死关,却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
灵鹿再次幻化,幻化的,却是塔四层里,那疯狂的一夜。
赤帝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自己当看不当看。
但是没有时间给他犹豫。
睡榻上,浑身赤裸的男子,抱着同样赤裸的女子,几番云雨那一幕,很快呈现在赤帝眼前……
魂魄是黄帝的左言,面如死灰,任由轩辕恶帝摆弄……
直到轩辕恶帝满足的一声喘息后,左言才满脸委屈,眼泪猛下。
轩辕恶帝神色迷离,用指尖挑拨着身下女子的粉唇,声音喑哑着,道:“怎么哭了?我弄疼你了?”
左言看着那具,本是自己的躯壳,痛苦不已,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轩辕恶帝轻轻的笑了,抚摸着女子婴儿般的面庞,道:“当然是想疼你啊,我想要你,想了好几天了,想的我都要疯了,可惜你没有修行资质,不然我都想和你结为道侣,做那快活神仙去了!”
左言看着轩辕恶帝,死死的看着,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拿我的躯壳,去做那么多的坏事!”
轩辕恶帝闻言,神色惊变,恐惧道:“你是谁?”
左言自嘲,道:“我是谁?你是谁,我就是谁。”
轩辕恶帝是真的有点怕了,他飞快起身离了床榻,再将黑色锦衣裹在身,觉得没有太大安全感,甚至将床榻上的薄被都裹在了外面,这才觉得安全多了,再看向床榻上仍是赤裸的左言,轩辕恶帝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你为了引我现身,居然用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