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哭，伙计。听我说！”

第柏罗达倔强的别过头去：

“万王之王从不会哭……可是，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会爱上自己的敌人呢？”

——小说《最后的万王之王》第361页·索菲勋贵（大生秋）、哲学家、诗人艾米雷亚·风

***

两个男人在书架前相谈甚欢。

在言谈中，老板隐约透露出他有个女儿，正在魔法学院上学，每个月要花三十多枚银币。

……

（哈？！一个月！三十多？！！）

索索大为诧异。他暗自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一周用一个，一个月大概要三个。这也就意味着……老板的女儿每个月花的钱，大概是自己的……六倍？

“这……”

他装出一副满不在乎，却有稍微有点儿在意的样子：

“一个月三十银币……这，好像有点儿多吧？”

“唉！谁说不是呢。可是，我那女儿却说这不算贵；她还说，她有些同学，每周花的钱都不止这个数！”

“啊啊，这也正常。女孩子嘛，总要买点化妆品的……”

一边说着，索索一边在心里盘算起了假如给自己三十银币。要怎样在一周内把它花完……

（一顿饭也就几铜币的样子。嗯……有了钱，难免要多好点。一天五十铜！）

（五七三十五，也就是……三银五十铜。）

（再买本书！《骑士时代》买了！……嗯，《巴卡·巴尔》虽然不怎么有趣，但也可以买一本收藏…这样的话就是……二十多个银币。）

（……）

这样看来，花的倒也不算多。

在魔法学院里，有钱人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没有。

……举例来说，玛利亚！那个该死的、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学生会长，不就是压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特权阶层吗？

“……”

这般想着，慢慢地，索索也就释然了。

“……我买几本吧。”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他才发现，这里的书简直便宜的要死。

更何况，这老板看着也挺好的…反正自己现在，也算个大富翁；这些钱又不能寄回家，将它们转换成精神食粮，总好过让那两个白痴挥霍……不是么？

（嗯，嗯。）

一边暗自思惆，他一边从腰间挂着的小钱口袋里，往出掏钱。

（呼……真该感谢玛莎啊。要不是她给我钱，之前丢银币的事，保不准得被那两个蠢货知道……）

“！”

在看到索索从钱袋里掏出枚金币时，老板的目光瞬间凝滞了。

“您那个是什么！！……金币？”

“是啊。”

“…………”

胖乎乎的老板，怯生生地盯着索索，过半晌……

“那个。您拿来，我看看……”

此言一出，就好似担心索索会误会似的。老板慌不迭地摆动起了双手：

“别、别误会！这儿是黄金城，我绝不敢昧了您的钱！我、我只是……”

“想验真假吧？”

老板会如此表现，虽然令索索吓了一跳。不过，等反应过来后，他可一点儿都不觉得稀奇。

（毕竟，会拿金币到处乱逛的人……不是土豪，就是弱智。）

“唉。”

他叹了口气。

“你准备咬吗？事先说明，咱们国家的金币，可不像戏剧里那样，能用牙咬动。”

“我知道、我知道……”

老板讪讪地笑着。

“那好……”

索索手里掐着那金币。并慢慢体会着金币特有的纹路与触感，他有些舍不得……

“……拿着。”

可就算再舍不得，他也得舍得。

毕竟，在这种时候如果犹豫。被当作穷鬼倒没什么……最可怕的，是被人瞧不起。

“！”

索索将金币慢慢放到了老板手里。在金币与对方的手掌相接触的那刻，这个胖乎乎的男人，明显哆嗦了一下，两只宽阔的大手，也好似承受了千斤重量般，不自然的下沉了少许。

“咕……”

他小心翼翼地咽了一下口水。很快，掌心的温度便将金币给捂热了。

“……”

“……呼。”

老板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他又深吸了一口气。

“……”（稍许的停顿）

“先生，您是贵族吗？”

半晌，他问。

“……是真的吧？”索索没有直接作答。他反而问了另一个别人或许不关心，但他自己却非常在意的问题。

“啊、啊！先生。先生您给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

只顿了一下，老板便整个人换上了另一副嘴脸。

在他那张堆满了肥肉的脸上，原本就一直洋溢着笑容；但是现在，这笑容却愈发紧促，乃至于有点儿叫人恶心了。

“这是很普通的金币。大概也就是……”

索索快速在心底回忆了一下金币的兑换价。普通的金币，大概是八十到一百二十银币之间…换言之……一百枚？

“也就是……一百银吧。”

小鬼她们买的东西，共计九十二银币。……这样的话，自己除了付这笔冤枉钱外，还能再买一本书。

“一百银？不不不，那怎么可以……一百二十！不……一百三十！”

“？”

索索咧了下嘴。

他眨了一下眼睛，却实在没法把这笔账算清……

（哦！）

蓦地，他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家伙，恐怕误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哩！）

“……”

少年看了胖老板一眼，从对方脸上，已足够获得全部信息了——毕竟这家伙的笑容，是那样的猥琐与恶心……

“行。那就一百三吧。”

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的是白痴。

更何况，今天这便宜可不是索索骗人得来的。这老板他自己想让利，想当好商人……谁都拦不住！

“一百三十减九十二……我给您四舍五入。还剩四十银币。”

胖老板不自然的搓着手，他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容：

“您打算再在小店买点儿什么？还是我现在就去为您找钱？”

“……我再拿本书，凑齐一百银好了。”

“一百……哦不，您可以拿两本！……三本！对，三本！”

“……”

再这样下去，索索觉得，自己说不定会自责而死。

于是，他也不再废话。只是从书架上的新书中，随便抽出了一本——《骑士命运》——呵！一看就是本跟风之作！

“这就可以了。”

虽然对这本书的内容没什么信心。可索索却还是将《骑士命运》夹在了腋下。

“找我三十银。”

他伸出手去。

“啊，不、不……”

胖老板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很害怕索索。

“一本是不行的！您、您应该再拿几本……您看这个，对！还有这个！这些都是由学者亲自抄写的剧本，无论文学还是艺术方面的价值，都……”

“够啦！”

索索嚷了一句。他很享受现在的这种感觉。

“你把银币给我，我把金币给你！这事儿有那么麻烦吗——？！”

“啊……没、没。”

“……”

索索心中窃喜，却又不好直接在脸上表现出来。

于是，他慢慢往正厅的方向踱步，并一边扫视着那些他并不感兴趣的家具、衣物，一边慢悠悠道：

“我不想欠你什么。你找我钱，我带走货，如此，就两清了。”

说话的时候，他尽可能放缓了语速。

（酷！）

（帅到爆炸！）

（果然，即便是我。在合适的时候，也能说出如此了不起的话！）

索索得意洋洋的想着，脚下也不自觉的愈发向前踱出数步，然后……

咚！

他好像撞到了什么某个小小的东西。

“哎哟！”

可是，虽然那只是平视时看不见的小东西；但索索，却愣是被对方撞翻在地。

“想死，就直……”

轻细的女声。

索索慌不迭昂首看去，他只一眼，便愣住。就连准备撑起的身子，也不由得定在了半途中。

“……说。”

而直到这时，那女孩的话，也才终于说完。

“……”

再然后，她便只是愣愣的盯着索索。既不说话，也不动手，一对脸颊却迅速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你、”

话刚出口，欧丹便咬到了舌头。

“……”

她深呼吸一口气。

旋即，就垂下头。以稍有些胆怯，却又能明显察觉到喜悦的声音，悄声道：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