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酒馆大厅走向客房时，索索面色如常。

伍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他却在回看向伍德时……停滞片刻，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必要。”他道。

旋即，伍德便移开视线，跟着那带他们前行的服务生走进了走廊尽头处靠左的那间。索索则轻拉着米妮的手，随她一并走进了右边。

……

方才，他心惊胆战。

皮肤完全绷紧，眼睛也似是再度被恐惧与无奈充盈。

不过……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

索索认真看了，那老板确实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也确实是相信了自己的鬼话。

这一路上，他当然宰过狼——遇到狼群时，多数时候是小心躲开，实在躲不过就杀；撞见孤狼时，多数时候是留它一命，可它若受伤太重索索也还是会狠心了结它的苦痛……

“……”

没问题的。

衣服上的血，是杀狼时溅到、便换了衣服，结果被内衣重新染上的。

从村子里拿来的衣服也是非常普通的款识。

说是款式，其实，这种衣服实在是随处可见。索索仔细翻查过，相比起波罗那边的衣服，村子里的没有比较特殊的标志、也没有与众不同的特点——这样的衣服，仅是乡下农人在镇上购买、或是自行缝制的大衣……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那时，即便老板问为什么没在曼铎山洗，自己也可回应说是一时马虎。

总之，能辩解的话还有很多——再说，都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索索确信自己早已令最后一个可能的目击者死在了自己手上……当然，米妮除外。

可是，这姑娘也被自己牢牢控制在身边。刚才，索索小心查探了她的表情和动作，他敢断言米妮绝对没搞什么鬼——而且她就算真想往出传消息，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也肯定不会被别人注意到。而类似于用唇语或手部、脚部的一点小动作传递信息这种……呵，这种事，一旦被他察觉到端倪，今天这酒馆里的人就都别想活！

所以，没问题的。

……不过，回想起刚才酒馆老板那不经意的一瞥，索索还是有些后怕。

“索索……”

“我在呢。”在听到米妮声音的瞬间，索索愈发加紧了对她的观察。

但在表面上，他依旧保持着一张和煦的笑脸：“宝贝……你一定，还在怨我吧？”

如此说着，他正视着垂首不语的米妮，又在谨慎观察她周遭确实没有可利用的杀人工具后，缓步向前：“你要是实在恨我。我……”

他是不可能被杀的。

就算别人都死了，索索也不会死。

他如今自认聪明——相比起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还总是没有自信的蠢小子，他早已进步太多了。

陪伴美狄亚的那段时间，便是他一切信心的源头。尽管不敢继续留在美狄亚身边，但现在的他却相信自己完全有办法处理一切麻烦事——一切事！

……不对。

或许并非一切。

他有能力做好绝大多数事，除了……保护某人。

此前，他想保护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依赖欧丹，也希望被欧丹依赖，结果，她死了。

回到家乡，想保护家人，想保护国家——家人因国家而死，国家则因自己而陷于凋零……呵，何等的讽刺。

拥有朵拉，保护朵拉，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读懂朵拉的心。

……想要保护美狄亚，便只能放弃她。

唯一从自己这儿得到救赎的只有一个狡猾的小西玛——哈……说到小西玛，她现在、还好吗？

如果我俩在奥尔马奇兰再次相遇，她还会趁我不注意，悄悄伸手指猛戳我的屁股吗？

“……”

索索陷入了短暂的哀伤。

不过，他很快便重新振作起精神：“不管怎么说，米妮。想恨我，就继续恨我吧——现在，我只想保护你。”

“…………抱、”

非常轻微、

那是，非常轻微、非常胆怯的声音。

临到最后，索索听到她说：“抱紧我。”

这令他提高了警惕。

循着自己曾对玛莎做过的那些事——他怀疑，米妮是想要先放松自己的警惕，再通过各种渠道向自己复仇。

但在简单思索后，索索却觉得哪怕如此，他也还是能轻松对付这个不是很聪明的小丫头。

于是……

于是，他假装毫无心机的走上前，又轻轻揽米妮入怀。

尽管已经确认过很多次了——但这次，他却还是悄悄确认了米妮身上是否藏有利器。

没有。

坚硬的、冰冷的东西……没有。

“索索……”

他能清楚感受到女孩的颤抖。

然而，索索不敢全信。

凭着经验，他知道这也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能…能，做一次吗？”

她缩在索索怀中，好似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她的手紧紧抓着索索胸口前的衣服，额头则紧紧压在他的腔骨前——从这个角度，她或许有机会扑过来咬住自己的喉咙……不，不可能的。

……索索坚信，到了要动手的时候，自己绝对比这个小丫头快。

“米妮……”

说话的同时，他开始猜疑米妮为什么还想和自己做爱。

她是，想趁自己意识最恍惚的时候痛下杀手？

但问题是……现在拒绝，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索索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米妮帮了他，她宁可背叛村子，也还是选择了他……尽管他并不爱她，但他却认为自己必须保护她；可是，她最初的背叛却不意味着达到这等程度，她只是想和我一起永远地离开村子，而我却杀了她们村的所有人……

“米妮，我喜欢你。”

他将脸轻轻磨蹭着米妮的头发——她离上一次洗澡，应该已经有四五天时间了吧？

头发上有很油腻的气味，这味道挺呛鼻子，但对一个年轻气盛，身体也急切渴望着女人的男人来说…这种气味，反而更像是一种催情的香气。

就像美狄亚和朵拉身上的羊膻味一样……

这令他想起了和美狄亚做爱时的感觉——他喜欢闻她的味道，更喜欢在做的时候用力嗅她那腥臊的汗味。在美狄亚的腋下，有一种很酸、也很冲鼻子的气味，做得越疯狂、汗流的越多那味道便越重。可是，那股子有点儿难闻的气味却总能让他产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一种近似于征服、又似乎是将身下的女人完全掌握在手中的切实感——在那些瞬间，抱拥着她的身子，再感受着伴随身体律动而一阵一阵夹杂着呻吟声而动的，好似由羊奶与羊膻混杂一起的染臭了整个帐篷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简直是…极乐。

“呜…嗯……”

前戏过后，他温柔地进入了她。

做的时候，索索依旧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他不敢投入到快乐之中，正如他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随便冒险一样——而且，只是这样他便又想起了美狄亚…那个女孩，那个强大的、始终傲慢着的姑娘，她会不会在不久后的将来也与其他人……

一想到这个，他怒火中烧。

美狄亚。

美狄亚……

他逐渐怀念起了美狄亚的身子，美狄亚的声音，美狄亚的情感，乃至于美狄亚的气味。

和米妮一起也很舒服，但有件事却是自己还在迪达特时便已察觉到了的——朵拉也好，在科纳穆发生的那场艳遇也罢…和欧丹一起的感觉，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既然没能留下特别深刻的引向，那想来应该也还是不如美狄亚——美狄亚的身体非常炽热，她的感情非常激烈，她做那种事时，也永远是那么的投入……和她在一起时，他的灵魂与她的灵魂，他的身体与她的身体仿佛都完全契合、只是做着就再也不想分开。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仿佛永远都不会疲倦——相比之下，其它姑娘多像是一群可笑的小丫头啊……相比起美狄亚。

米妮越来越投入。

渐渐地，她也开始轻声低吟。

……不如美狄亚。

远远不如。

和美狄亚一起时，索索根本没法保持思考，也根本没法保持平静。与她在一起时，他的心、他的灵魂里只拥有她，也仿佛只想拥有她，再将自己献给她……而这，或许正是他当时在多次犹豫后恐惧地选择了朵拉，而非美狄亚最重要原因。

很快，她达到了一次。

女孩的手紧抓着床单不放，脸颊润红如血，呼吸声也急促得不似人音。

……

后来，当她到达第二次极点时，索索也抵达了尽头。

狂热转变为律动，最后化作沉重的平静……可有趣的是，哪怕在最关键的尽头，他也还是保持住了最低限度的意识与感情。

“……”

对索索来说，倘若米妮想要的只是这个——他随时都能给她。

如若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她能忘记过去，就此幸福的活下去。

活下去。

和我一起，或是离开我。

……

如若你真的想依赖我——那么，我会尝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