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都感觉家里冷清了许多。
“巡逻队不是隔几天就带回猎物吗，这次有什么不同？”
“有有有，这次发现了整整五头野猪，个个都四五百斤呢！”
程溪顿时惊讶。
还真是大丰收！
这么多肉，足够村子里吃好久了。
里正身上的压力应该也能减轻不少，他最近几日可是因为山匪太能吃而愁的牙疼嘴也疼。
而此时沉家祠堂之中，刀疤脸几人望着正被巡逻队围着的沉星罗满脸懵逼。
“什么情况，猎物不是我们抓的吗？”
“啥子时候变成他的了？”
“这可是我们近几天的口粮......”
“辛辛苦苦大半天，敢情没一个人看在眼里？”
你们这帮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当我们不存在呢！
刀疤脸郁闷的只想吐血。
然而他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没办法，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只能安安分分的让干啥干啥。
小六也一副丧气样儿，抬头看天，“这雪什么时候停啊？”
要说之前在山寨时，他们是绝对不关心天灾不天灾的。
有天灾？那有什么关系，没吃的了下去抢就是。
如果山下没吃的那就去跑远点去别的地方抢，总不至于饿着自己。
然而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没一点关系？
这他娘的关系大了去了！
万万没想到雪灾一来，最受苦的不是沉家村的百姓，而是他们这些靠蛮力吃饭的山匪！
就离谱！
刀疤脸凑到最外围的沉满囤旁边，“那个里正，今天打了这么多猎物，以后几天不用上山了吧？”
他们想歇歇啊！
大冷的天，还要围着满山转悠，不仅极为消耗体力还心累。
沉满囤满脸笑意的褶子脸因为这句话瞬间拉了下去。
“什么，想休息？”
“啊对对对。”
“不可能！”
他怒目看向几人，“连窗户都没有！”
还想休息？就数你们最能吃！
真是不当家就不知柴米油盐贵啊，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们这一口吃的费了多少心？
“还戳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搬石头去！”
“！！！”
刀疤脸顿时如丧考妣。
搬石头？
这村子上上下下的活儿都让我们给干了，你们木得良心啊！
这个村子到底怎么回事，个个长得慈眉善目的，咋就死活不办人事呢？
程溪和沉星琪过来的时候，刚好见八人低着头生无可恋的往外走。
沉满囤跟在后面，雄赳赳气昂昂的。
像是地主家监工下人的管家。
“满囤叔，这是怎么了？”
“这帮人不听话，心性浮躁的很，我让他们干点活儿反省反省去。”
刀疤脸没有反驳一脸漠然，心如止水。
程溪愣了一下，视线从他们身上划过。
总觉得这几人的状态有点像庄坤靠拢了......嗯，毫无生气的那种。
“那您忙。”
几人双脚踏进院子，就见一堆人围着那五头健壮的野猪上下其手。
“逮住逮住，快！”
“好沉，再来俩人，坚持不住了！”
“这五只都给杀了吗？”
“都杀了都杀了，今天就让婶子们都给腌起来。”
程溪抬头看向院子其他地方，周围密密麻麻挂着不少腌肉，都是里正媳妇带着众人做出来的。
这就是沉家村的财富，更是他们的底气。
有肉，有粮！
***
一整个下午，程溪都在祠堂帮助婶子们处理猪肉。
实在是太多了，五头大野猪加起来得超2000斤，根本忙不过来。
“哎，翠花婶子回来啦！”
“这次去娘家怎么样啊，那边还好不？”
妇人凑到一起无非是八卦，然而沉家村关闭太久，很久没有新鲜消息可供打听了。
翠花婶子一大早就去了娘家，回来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当事人出去了一趟跟丢了魂一样，整个人都傻呆呆的。
“翠花婶子，翠花婶子？”
这是......咋了？
翠花婶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没了，都没了！”
大燕朝是个标准的古代封建王朝。
百姓就靠自家一亩三分地里的庄稼生活，倘若风调雨顺可以过个安稳年，若是有自然灾害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即便是风调雨顺，对于众多百姓来说也只是将将能吃饱的地步。
古代赋税占比太大，一年收获的大半交了出去，留下的部分也都会卖了换银钱，再买点黑面等便宜的粮食果腹。
如果有一技之长那还好一点，但多数人都依靠从地里得来的银钱过日子。
自临安府关闭城门之后，百姓的苦日子便来了。
雪大，寒冷侵蚀，没粮。
环境恶劣，便会多生事端。
沉家祠堂内，翠花婶子的归来像是开启了某种信号，整个下午又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走亲之人。
一个个精神受到了极大刺激。
“隔壁的下河村不剩多少人了，我那嫁出去的大姑姐只留下两个躲在地窖里的孩子。”
“远一点的李家村屋子倒了大半，不少老人都埋进去了。”
“天杀的地痞流-氓，那南边的黄杏村没被山匪抢粮，反而被村里几个癞子给霍霍的不轻！”
短短三个月，周围十里八村的人口愣是去了一半。
饿死的，冻死的，被房梁掩埋的，山匪杀的，村里人自相残杀......
走亲访友的几个村民在一天内算是见证了人生百态。
同时也庆幸沉家村还好好的。
“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可惨了。”
村里的妇人大多是从别村嫁过来的，谁家没几个亲戚？
万万没想到这雪灾便让他们天人永隔。
“我把大姑姐家的俩娃带回来了，家里也不缺他们一口吃的，唉——”
“当家的也打算明日送些吃食过去，妹妹都饿的皮包骨了！”
“能活着就是好事。”
这天下午干活的妇人士气低迷，一个个唉声叹气无精打采，完全没了往日的精力充沛。
程溪静静听着村子外的状况，没有说话。
“星罗家的，这是你要的东西，看看能用不？”
栓子叔的婆娘来祠堂帮忙，顺带着把她要的东西也带来了。
“这么快就做好了？”
“就是几块木板子，不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