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当时的精神状态，自然是回不了寺庙的，我和你父亲乔装打扮一番，在一个客栈内长住下了。当时我两天两夜都在打坐，希望佛祖能宽恕我。”

“第三天，你父亲照常出去打探消息，我这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在有心人额的传播之下扩散开了。不过当时我被称作杀僧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你父亲他不忍心告诉我，怕我崩溃。其实他当时告诉了我也没关系，当时我差不多已经是心力憔悴的状态了，一心智障如何赎罪。”

“但是，那天他带回来了关于镇寺之宝的消息，或许是那帮盗贼的同伙想要报仇，故意引我们上钩，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除掉我们，以绝后患。他们布好了陷阱，就等我们往里边钻。”

“你父亲他当然也明白，但是当时的他，意气风发，嫉恶如仇，一定要我一同过去把他们端了。当时我很害怕，很害怕再次见到啊帮人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再开杀戒。你父亲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僧又怎样，佛又怎样，对于这种恶人，难道还真的希望能够感化吗，都是穷凶极恶，若是感化不了，倒不如杀了痛快，还时间一个清净。”

“可能是我当时心乱了，因为师傅他们的事情，我已经对佛祖产生了怀疑，但是我不敢说，我怕，我怕自己坚持了半生的信仰没有什么用。你父亲把我痛吗一顿，他说的没错，当时的我，是软弱的。”

“终究，你父亲并没有说动我。又过了几天，你父亲告诉我说，他们在晏城往北数十里的山头上发出通告，若是三天之内不来取寺宝，就再也别想见到。”

“我听了无动于衷，我几乎已经放弃了。你父亲也没有再多询问，推门而去。”

缘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有痛苦，也有沧桑，他沙哑着嗓子，继续说：“如果当时我去了，你父亲也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那天你父亲出去后，两天都没有回来。我知道他一定是去找那帮人渣了，但为什么两天还没回来，我自然而然的想到一定有意外发生。”

“我可以放任自己，但却不能放下自己的朋友不管不顾。匆匆忙忙地出了门，来到了之前你父亲说的那个山头。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只有地上一滩一滩黑色的血迹。”

“我几乎翻遍了整个山头，也没有发现你父亲的踪迹。我几乎再次发狂，我的懦弱又导致了一个人的无辜死亡，这是我当时想的，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疯狂的散播消息，希望他们能够注意到我。”

“他们也并没有让我失望，两天后，传来消息，依旧是那个山头，算一算总账。我并不害怕，这次我做足了准备，可以从容赴死。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我回到客栈的时候，你父亲他就躺在床上，换了一身布衣，胸口却被染红了一片。我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他的身体，发现他几乎浑身是伤，胸前还被刀子开了个口，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包扎的。”

“我一时间悲喜交加，也顾不得他怎么回来的，只是帮他检查伤口，又做了一遍包扎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大概是夜里的时候，他醒了，扭过头来对着我笑了笑。”

“我很愧疚，他却没有在意，往外露出半个身子，伸手从床下摸出了一个很大的包裹。因为费了很大的劲，胸前的伤口再次裂开，他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我赶忙上前扶住，他忍着疼痛对我说，这里边，应该就是你之前提到的两件寺宝，渡难经原本和红木禅杖。”

“我颤抖的打开来，发现就是那两件寺宝，就躺在那里。好像本来就在那里似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间我潸然泪下，我想止住，却忍不住，你父亲强颜欢笑安慰我，我却还是止不住。”

“第二天，你父亲因为伤势，才刚刚睡过去，我不想吵醒他，独自前往邀约地点。这一次，我把他们杀了个精光，双手沾满了血迹。你能体会到那种黏糊糊还带点热的感觉吗，我再一次，杀人了。”

“然而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多少负罪感，也可能有，被我选择性地遗忘，因为现在回想起来，手还是颤抖着。”

说罢，他伸出颤的厉害的双手，于善涛久久说不出话来。

缘空双手握拳，道：“或许我会下地狱吧，我本来不应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但我对僧人所谓的慈悲，明悟了。所谓慈悲，并不是要去接纳恶意，去铲除恶意，又何尝不是一种慈悲？在你父亲的伤好了之后，我回到了这里，开始传播我的思想。杀僧这个名号，也就随他去了，不管是杀僧还是缘空，都是我，只要无愧于心，哪怕是下了地狱，我也可以坦然地面对命运。”

缘空说到这里喝了口茶，静静地等着于善涛的反应。

于善涛心里也很复杂，怪不得父亲让他来这里，能信得过的，恐怕只有身在汉国的缘空大师。

沉默了半晌，于善涛行了个礼：“缘空大师所作说为，对得起天地，相信佛祖会洞悉。”

“但愿吧。”缘空笑了笑，于善涛感觉缘空笑出了皱纹。

“那缘空大师，这三分剑法，又是什么的，我听师父说，这是您指定要传给我的。”

缘空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这和你的那柄剑有关。我也只是听说，因为时间不短了，无从考证。据说，大约先秦时期，有一个著名的炼器大师，皇帝赏给他一块天外之铁，他如获至宝，不舍昼夜锤炼了数年之久，终于，练就出三把绝世好剑。”

于善涛心中一动，隐隐有了猜测。

“这三把剑，自然是到了皇帝手中，皇帝怕此人给别人练出好剑，就下令，施火刑，把此人活活烧死，皇帝没有想到的是，这炼器师还留了一手，就在他在火堆上，快要被烧死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让皇帝深深后悔的话，他说，这套剑还有一门剑法流传，是由当代剑圣盖聂所创，已经被他藏匿，皇帝永远不要想得到。”

“而我让一清传给你的三分剑法，便是后世中流传最广的拓本，但是教给你的却也是经过完善而成，如果你能参悟，或许真的能达到原本的境界。”

“那我的那柄剑？”于善涛不敢相信。

“只能说，那三把剑，有一把在皇帝墓中，一把已经在战争中遗失了，另外一把不知去向。你这把剑很像图谱中的霜降，但是很明显是数十年前打造的，并不是那柄传说中的霜降。”

于善涛尴尬的笑了笑，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你父亲于我有恩，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会去做，但是他被关进天牢，这是我没有办法的事情。”缘空有点无奈。“你要知道，一个国家的力量，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别说一个人了，数千人数万人都没办法。希望你能听进去我说的话，不要去跟皇室作对，你父亲既然把你托付到我这里来，那他的意思大概就知道了，他一定不想让你去涉险，希望你别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于善涛想了想，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接着问到：“缘空大师，我还有个疑问，武林盟主，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