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喜欢这里。”林元干巴巴地说道。
烟华敲了敲他棒槌一样的脑袋，“叫姑娘！”
“姑娘，我喜欢这里。”
林暮惟一笑，慢慢悠悠的喝茶，“喜欢这儿，咱们就多在这待一段时日。天长地久的，也没什么事儿需要那么着急。”
“孔大人传信来，说明日要回来了。刚刚还说说这附近有一座山，山上风景如画，还有一些汁水充盈的野果子，想要带姑娘你上去爬一爬，感受一下。”
“先生要回来了？”林暮惟一个鲤鱼打挺儿就起来了，“走！睡觉！明日跟着爬山去！”
烟华和林元也跟着一起进去睡了。
乡间的日子，夜晚鸟虫低鸣，格外安宁催眠。
孔繁林第二日上午，就骑马回来了，稍事休息一番，就打算收拾东西带着林暮惟去山上逛一逛，“那里别有一番意境，你一定能喜欢。这几日，我走了不少地方，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倒也开怀，比在京中的日子要酣畅淋漓不少。你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林暮惟指了指隔壁，“隔壁的人家特别热情，总是给我送许多地道的好吃的，他家的两个小孩也特别可爱。”
“这里的人大多心地良善，你大可以放心与他们相处，就算要他们去讨论那些权谋之事，他们也未必能够听得懂。”
“所以说嘛，还是在这里自在。”
“我也是头一次过来这边，在这里，不必要为了孔氏一族尽心竭力的操持。孔氏一族的后嗣，都已经渐渐长大了，也不需要我去延绵后嗣。他们也会高中科举，逐渐的开始独挡一面，属于他们的时刻到来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就要渐渐退下来。”孔繁林半靠在椅子上，手中还举着一壶酒，悠闲自在，“这样的日子，才是值得过一过的。”
“说不准……也真的有人喜欢那种权势角逐的日子呢？”
“人各有志，追求不同而已。当初我这次的初衷也不是什么雄心壮志，什么以天下为己任，忧国忧民，只是出身于孔氏，总不能让家族之中失了颜面，不得已才去参加科举，历经数年，混了个闲职。在那样的位置上，你就得时刻提防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家族。历来勋爵人家的子弟，就没有几个能够随心所欲的，除了那种让人哭爹喊娘的纨绔二少祖之外。”
林暮惟点点头，“先生说的是，我以前也只想做个纨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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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同，你与他们都不同。都已经出来了，你我都不身在庙堂之上，怎么还叫先生呢？”
“叫着叫着就习惯了，再说了，你教我那么多日，叫你一声先生也不为过。”
“那就叫先生吧。”
孔繁林走出去，在前头驾马，顺便也为林暮惟准备好了一辆马车。
“一会儿你若是想出来透透气了，就上前面来骑马，马背上颠簸，你还是暂且先坐在马车上为好，到了山顶了还得爬上一段呢。”
孔繁林一袭青色外袍，儒雅风流，林暮惟猩红长裙，明艳妩媚。
郎才女貌，看到那隔壁的夫妻俩啧啧称奇。
这俩人站在一起，不仅仅是格外般配，还真是从画上的人一样，就像是以前那话本子上写得天仙一般的人物。
“姑娘！姑娘！这就是你那心心念念，却不能在一起的人吗？”那娘子高声问道，一脸热切。
林暮惟：“……”
孔繁林：“……”这是闹哪样？
“这……这不是，这位是我的先生，以前都是先生他教我读书知礼的，这里都是他的庄子，我这次就是一起和他前来是潮州散心的。”
“啊，先生好，先生好，你们京中来的人呢，都长得这么好看。男子都能长得那么儒雅，哪像我家那当家的呀，长得那么粗犷，跟那杀猪的似的。”
孔繁林忍不住笑出声，“这体态不一样的，那我和暮惟就先去先生瞧瞧了。”
“哎哎！你们先走，回来应该也已经傍晚了吧，我今日多做点饭，你们一起在我家吃吧，人多也热闹，我家那两个孩子呀，可喜欢姑娘你了。”
林暮惟不忍心推拒她的好意，忙点头答应着，“那我们加快些脚步，晚些一定回来和吴姐姐一起吃。”
充实起来，才不会觉得心间空落落的。
那个记忆里的人，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澹化下去。
李璟琛同样心里空落落的，再埋头于朝政之间，他也总归是有奏折看完的那个时候，只要是停止下来，心里就会弥漫起来巨大的悲伤和孤寂感。
偌大的养心殿中，除了宫女和伺候的太监们，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个曾经日日能够被传召过来陪他一起讨论天下之事、讨论风花雪月的人，早就已经远去了。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的索求，每走的一步路都是被硬生生的逼出来的，包括林暮惟这个人，他从来都没有贪念过多，他只是想让她一生都能够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可是就连这样浅显的愿望都没有能够达到过。
偏偏他就是帝王，偏偏她是名动天下的权臣。
“皇上天晚了，喝点儿安神汤睡下吧，明日还要早朝呢，皇上这么一日日地熬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
他身边一个自幼伺候的太监劝道。
“朕睡不着啊，一闭起眼睛，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共同经历的那些事情就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就算是想睡也一直都睡不着。”李璟琛叹道：“朕坐拥天下，永失所爱就是永远的诅咒。”
“皇上该放手的时候就是要学会放手，太后今日对老奴说，让老奴一定要注意提醒皇上休息，千万不要熬垮了身子，这江山社稷还得多靠着皇上一个人支撑着呢。”
李璟琛突然灵光乍现，“朕听说五皇兄新添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小世子？”
五皇子殿下从来都是与人为善，没有与任何一个兄弟交恶过。
李璟琛刚一登上帝位，就恢复了五皇子的爵位，解了他的禁足，他一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唯一的一次起兵造反，还是跟随着的，只是想让天下人不要觉得他平庸无能而已。
“是，是一位小世子，听说天资聪颖。”
“明日你将五皇兄传召入宫中，将王妃和小世子也一同带过来，朕想瞧瞧那孩子。”
“是，皇上安歇吧。”
李璟琛心中有了主意，略微梳洗一番，就安寝了。
到底，也是一夜未眠。
林暮惟气喘吁吁的跟着爬山，还尝到了山上汁水充盈的野果子。
“这果子真是好吃，真甜！和我在凉州吃到的那个完全不一样，但是都同样的好吃。”
“这座山上长的果子是潮州最好的，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可以多摘点回去，大约能放个三五日。”孔繁林就算一边爬山，手中还拎着个硕大的酒壶，“再摘点那个叶子，回去放在酒里泡着最好了。”
“先生真是不可一日无酒。”林暮惟吃的神清气爽，“咱们多摘点果子吧，回去也好给吴姐姐他们送去，晚上还要在人家那蹭饭呢。那两个小家伙应该很喜欢吃这种甜甜的小果子。”
孔繁林点头，“好，咱们多摘点。到人家家好吃好喝，咱们总不能空手去，邻里邻居的。”
林暮惟看着这个红红的果子，突然一瞬间想起来了那些年不间断的吃到的冰糖葫芦，永远没化过，永远酸甜可口。
多久没吃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