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到禹城的那天下午，我转过步行街和几家店铺，憋了一肚子火，就跟李晓语打了个电话。

李晓语很高兴，直接约我见面。我俩在一家冷饮屋对面相坐。李晓语淡妆娥媚，少了些脂粉气。我再次忍不住赞赏她很像我的领导。

“你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你就是搭讪套近乎呢！”她微微地笑，跟酒桌上想比，多了几分含蓄和妩媚。

我直接说明来意，想了解下禹城市场情况。尤其是丁全和老赵两个人。

“我领完工资及报销补助就辞职了。不过他俩的情况，我大体知道。他们两个有其他项目，对你们的产品就没上心，是捎带着做的……”

——李晓语果然没让我失望，详细地谈了大量信息。

我越听越心惊。特别是听到那俩货为讨好老客户，竟指使人到步行街偷我们的广告伞！——我的肺都要炸了！

“李经理！真的很感谢。友情互补。有机会一定报答。”

“报答谈不上。我早看不惯他俩的那一套。当初才到禹城，我无依无靠，才去了丁全那里。总共干了两个月。

他那个人嘴贱，总想占我便宜。我一直防着他。那天晚上他本意是让我把你灌醉的。我看你人挺好，不想你吃亏。”

“你现在在哪儿上班？”

“在一家手机店做客服。每个月死工资。其实我蛮喜欢做业务的。可禹城就这么大，转来转去都是丁全他们几个人。没意思。”

她忽然脸有些红，直直地看着我，“那天晚上，我说的是真的。我很想去你们那儿做业务。我想离开禹城，到外边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你离开禹城，男朋友……会同意？”

“我才22岁，九月份才能大学毕业呢！哪儿有男朋友？我是骗丁全的。”

我更感觉奇怪，咋看她都不像是在校学生。

“我上的省城一所专科学校。原来不喜欢学习，就是为了拿个文凭。我老家是农村的，下边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家里也没钱供我。从一上学就开始打工。今年大三一直实习。就没去过学校。”

我非常好奇。明明该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可给人的感觉很反常。回想起那天晚上她的表现，我觉得她够狠够硬。

——她敢直接违背丁全的意思，主动替我挡酒；敢以乱交男朋友的名义，让人敬而远之。在酒桌上更是豪放自若，能喝敢拼；还和我一个陌生的大男人玩儿暧昧……

“女孩子做业务很辛苦的。整天在外跑，风刮日晒的。你能受得了？”

“那算什么！干业务收入高。”她浑不在意，“不瞒你说。我从小就下地干农活。考上学时我爸不想让我上，就想让我在家帮他。我和他拼命大吵了一架，最后以割腕出走要胁他。他不得已才给我交了学费。

上学时我打的第一份工是饭店服务员。每天中午晚上共五个小时，每小时10块。第一个月领到工资时，我都高兴地哭了。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不用下地干活，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也能挣到钱，比辛苦下地干活挣得还要多……”

她一脸平静地讲述，仿佛说的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人。我的心里猛地动了一下，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心酸！

这是个经历了多少不堪的女孩子。

她的异样的举止表现，应该都是过往留在她身上的不同痕迹。她不顾名誉不辞辛苦，追求的不是安逸享受，仅仅是能有高点的收入……

“晓语，你好好考虑下。”我在刹那间动了某种情愫，但绝对的很纯粹的那种，而不是男女之情，“如果你真决定要做业务，我可以帮忙。咱们过几天再联系。”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马上安排好这边的事。——谢谢你，哥！”

她叫的真诚自然，我的脸热了一下。

——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我暗暗地骂自己！我觉得我的脸一定又红了……

李晓语的入职手续报备总部，我让刘东带她去了陵昌。刘东回来说，小耿表现很热情，特意请他和李晓语吃了顿饭。

“小耿这小子道道儿多。我越来越看不懂他。”刘东感慨。

“那是因为你没做过客户，不了解客户心理。”周建军笑嘻嘻地，“客户都是贱胚。不能只惯着他。时不时抽他两鞭子，他才老老实实。”

刘东又立起眉毛，显然不认同这话。我也听到了周建军的话，默默地想：这话简直是——太他妈的科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