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的询问声中，充满了对于李民玄的怜悯之意，可是她却并不知道，她所问出的那一个问题对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至少……

在她向着李民玄问出那个问题之前，她从未预料到他的反应会那么的激烈。

就在她的询问声落下的那一瞬间，李民玄的身体突然猛地一僵，随后就仿佛化为了一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

不，或许用“雕像”来形容他那一刻的反应并不是那样的恰当，因为雕像是没有没有感情的，也是不会流下眼泪的，而李民玄……

他有感情，他在哭。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宛若决堤的倾洪一般，不断的自他的眼眶之中奔涌而出，划过他的脸颊，汇聚在他的下颌，最终又在他那不断颤抖的幅度中溅落在地面之上。

“我……”

仿佛经过刻意压抑过的哽咽声，也在老妪的耳畔不断的回荡着，再回荡着。

“父亲和母亲他们都死了……”

在发出了这一声呢喃后，李民玄彻底的低下了头，随后将自己紧紧的抱成了一团。

而那一个被他咬了一半的包子，则仍旧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

“原来是死了啊……”听着李民玄那充满了悲伤的呢喃，老妪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地蹲在了他的身边。

随后她又颤抖着抬起了一只手，看上去她就好像要抚摸他的头一般。

可是不知为何，最终她却并没有那样做，而是轻声向着他说道：“孩子，奶奶不是故意的，不要再哭了……”

然而面对着老妪的询问，李民玄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而就在这时，一位看上去有些消瘦的妇女缓缓地来到了摊位前，随后向着老妪轻声说道：“李婶，来三个包子。”

在向着老妪说完了那一句话后，妇女仿佛才刚刚注意到蜷缩在摊位旁的李民玄一般，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李婶，这是……”

或许是察觉到了妇女的疑惑，老妪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又向着她默默的摇了摇头，最终什么没有说。

而妇女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默默的接过了老妪递到面前的袋子，随后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没有人察觉到，在她即将转身离去的刹那，她又下意识的撇了一眼仍旧将自己抱成一团的李民玄。

至于老妪，则在妇女离开后又默默的回到了李民玄的身边，随后又一次向着他轻声说道：“快把包子吃了吧，再过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边说着，她又一边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或许，老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歉意吧？

可是面对着老妪的善意，李民玄却仍旧不曾做出任何的回应。

没有回应的老妪默默的摇了摇头，随后又一次回到了摊位之上开始了忙碌。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街道之上的人群，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稀疏，而街道两旁的摊位，也在人群稀疏的同时渐渐的消失了。

然而老妪却仍旧没有收拾摊位的迹象，看上去她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而她的目光，则时不时的扫过身旁的那小小的身影。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老妪仿佛突然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突然走到了李民玄的身边，随后向着他轻声说道：“好了孩子，不要再哭了，奶奶也要收拾东西回家了，孩子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呢？”

一边说着，老妪又一边将手中提着的一个纸袋递到了李民玄的面前。

纸袋中装着的，是两个已经不再散发温热的包子。

“孩子快拿着，等到晚上饿了的时候吃。”

那或许是她不曾卖出去的包子，又或许是她专门为李民玄留下的。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两个包子的遗留，或许也就只有老妪自己清楚了吧？

可是这一次，老妪却仍旧不曾得到李民玄的回应。

不，或许她已经得到了回应。

只不过她所得到的回应，是李民玄那近乎微不可闻的鼾声。

不知在何时，他便已经睡着了。

真是造孽啊……

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的父母究竟已经离开了多久，而他又究竟一个人度过了多久这样食不果腹的日子。

老妪一边暗暗的叹了口气，又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那个纸袋放到了李民玄的身边。

随后，老妪又缓缓地转过了身开始收拾着摊位上的一切。

只是一边收拾着摊位，她的目光还会时不时的望向身边的那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