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松在听到了他的汇报后，其实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般悲伤难过，而且他甚至没有从吕松的眼中看出任何一丝一毫的难过，或者说异常的表现。

如果一定要他从吕松的身上找出任何一些异常表现的话，他也只能说吕松在听到了他的汇报之后，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坐了许久许久……

除此之外，吕松再也没有任何看上去有些异常的反应。

其实，侍卫早在天还未亮之前，便已经发现了扑到在街边的柳如丝，而在他发现柳如丝已经停止了呼吸之后，甚至没有来得及将柳如丝的尸体妥善安置好，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男爵府。

而吕松之所以在天亮之后又过了许久才出现在徐婉一行人的面前，也正是因为吕松在听到他的汇报之后，便陷入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沉思，或者说沉默之中。

而时间的沙漏，也就在吕松的沉默之中，一点一点的流逝着……

当侍卫认为吕松已经彻底的对柳如丝“死心”，不打算为柳如丝收尸的时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吕松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呆呆的看着天边的那轮朝阳，轻声说道：“备车去吧，我们去接她回来……”

是的，吕松在经过了漫长的“沉思”之后，仅仅只是对着侍卫说出了十一个字，随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吕松说出那十一个字时的语气，听上去也和平日里的语气没有任何的区别。

至少……

至少在侍卫的眼中，平日里那个无时不刻不在关注着柳如丝的男爵大人，在得知了她的逝去后，看上去真的很平静，平静的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而吕松在出现在徐婉一行人的面前后，在看到了她怀中的柳如丝之后，他那平静的内心之中，或许已经不再像在男爵府中时那般风平浪静了。

可是……

可是在看到柳如丝那已经有些僵硬的尸体之后，吕松的内心也仅仅只是略微的泛起了一丝波澜，除此之外，吕松甚至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或许唯一一点还可以证明吕松的心中还有柳如丝的证据，就是吕松的那个想要抱一抱柳如丝的“请求”吧？

可是就在吕松将柳如丝的尸体抱入怀中的那一刹那，曾经的那个吕松，那个深爱着柳如丝的吕松，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柳如丝的吕松……又回来了！

而令侍卫做出这个判断的，则是吕松的嚎啕大哭。

至少……

至少在侍卫的眼中，会因为柳如丝伤心难过的吕松，也只会因为柳如丝而伤心难过的吕松，才是那个他追随了十余年的男爵大人。

可是，“哭”难道真的就是证明吕松还“爱”着柳如丝的唯一方法了么？

好像……

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啊……

人们总是喜欢说：哀大莫过于心死。

有时候，在面对着那种最大的悲哀，那种可以轻易的“击溃”一个人的悲哀时，“哭”其实已经不再能够证明什么了。

因为“哭”在那个时候，会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而比哭更加“可怕”或者说更有力的证据，其实恰恰就是那种看似不为所动的反应。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含徐婉的那种情况。

毕竟，能够像徐婉那般，因为“情”字将自己逼到口吐鲜血的人，真的已经算得上是寥寥无几，或者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至少……

至少在侍卫的眼中，吕松并不那样的人。

而且在现在的这一群人之中，除了楚伯之外，其他人也从未见到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类似于徐婉的这种情况的人。

而且哪怕是楚伯，也仅仅只是因为他从苍水恨那个吟游诗人的口中听过的一个故事，随后又从那个故事之中的那个女子的反应，最终才联想到了徐婉罢了……

而“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个道理，跟在吕松身边的那个侍卫显然并不明白。

当然，当时的吕松，或许并不能称得上是“莫过于心死”。

如果说最初那个平静的吕松，是因为他不愿意接受那个消息，一直在脑海之中否定着侍卫的汇报，一直在试图欺骗自己的话……

那么后来那个抱着柳如丝嚎啕大哭的吕松，则是已经开始准备坦然的接受现实，可是最终又在残忍的现实之中彻底的崩溃了吧？

至于此刻的吕松，这个沉浸在回忆，或者是幻想之中无法自拔的吕松……

或许已经算得上是心生死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