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看来，若儿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疯子’……”

“因为若儿仅仅只是考虑到了自己，考虑到了自己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付出什么代价，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小鸢的感受……”

“这样的若儿，又有什么资格自称是一个‘疯子’呢？”

在萧若那一声声有些含糊不清的哽咽声中，鸢尾花渐渐的颤抖了起来，也渐渐的楞在了原地。

萧若对她说的这一番话，或者说……

他口中的“疯子”和“傻子”的区别，对于这两者的解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在一千年前，她的哥哥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一千年前，她的哥哥也是以一个疯子自称。

他说，傻子在做出什么举动之前，是不考虑任何后果的，而傻子也并不知道自己会在时候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但是他不一样！

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他明白他会背负骂名，他明白他的举动会引发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和动乱。

可是自诩为一个“疯子”的他，还是那样做了。

而现在，在一千年后，在另一个“萧若”的口中，或者说……

在另一个“哥哥”的口中，她又再一次听到了相同的话语。

同样的一个人，同样的一个……

自诩为疯子的……

傻子。

想着想着，鸢尾花猛的摇了摇头，随后缓缓的向前走了一步，颤抖着抬起了手，轻轻的为少年擦去了脸颊之上的泪痕。

当少年的脸颊之上，再也看不到一丝泪水的痕迹之后，鸢尾花又突然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向着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的鸢尾花，看着她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萧若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向她轻声说道：“小鸢你……”

只是，还未等他的话说出口，面带笑意的鸢尾花便猛的向着他摇了摇头，随后伸出了一根手指竖在了他的唇边，向着他轻声说道：“好了若儿，不要再说了。”

“苍水恨刚刚不是问若儿，说小鸢为什么会宁愿选择伤害自己，也要弥补若儿失去的那些‘神血’么？”

“他不是问若儿，问若儿说小鸢究竟欠若儿什么么？”

“这个问题，小鸢现在就告诉若儿……”

“因为在小鸢遇到哥哥之前，一直被封印在一个小匣子中！”

“因为哥哥缘故，原本永远也不可能生根发芽的小鸢，才有了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机会！”

“因为在小鸢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就是哥哥！”

“也是在那一个瞬间，哥哥对小鸢说了一句话，一句时至今日小鸢都不曾忘记的话……”

“哥哥对小鸢说，你好，我的名字叫萧若，你可以叫我哥哥，也可以叫我若儿。”

“而小鸢的名字，也是哥哥亲自为小鸢取的！”

“正是因为小鸢有了哥哥，所以小鸢才会有拥有那么多关心小鸢，爱护小鸢的哥哥和姐姐！”

在鸢尾花那听上去有些混乱的叙述声中，跪在她面前的那个少年，渐渐的楞在了原地。

他听明白了鸢尾花究竟想要对他讲述些什么。

而在鸢尾花的叙述声中，他的脑海之中甚至还浮现出了她口中的那一副副画面。

那些画面中，有“他”打开那一个小瞎子，将它捧在掌印的画面。

有鸢尾花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向这个世界的画面。

也有他对鸢尾花说出那一句“自我介绍”时的画面。

只是，那一副画面，却并不是让他楞在原地的真正原因。

而令他愣住的原因，则是因为鸢尾花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那是一抹看上去充满了天真的笑，也是一抹看上去充满了甜蜜的笑。

在那一抹笑意中，他脑海之中渐渐的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他并没有听到她所讲述的那一切，那平淡的一切，以及她口中的那一句让她至今仍旧无法忘怀的话语，萧若或许真的会选择相信鸢尾花，选择相信另一个“自己”真的对鸢尾花做了许多许多。

可是，并没有如果……

他听到了鸢尾花的讲述，听到了那一句让她至今仍旧无法忘怀的……自我介绍。

是的，就是自我介绍。

一句普普通通的自我介绍，为什么会让她铭记在心中深处，时至今日都不曾忘记呢？

难道……

难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一道身影，这一道小巧玲珑的身影，就这么容易满足么？

难道，曾经的他，什么都没有对她做过么？

以至于……

以至于她甚至无法说出一件“自己”为她做的付出么？

萧若在心中暗暗的质问着自己，质问着另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