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意他们应该到了吧……”

帝都那巨大的城楼边上，赵昊缓缓收回了眺望的目光，撇了一眼身旁的黑袍人，轻笑了一声，说道：“陈明啊，别总穿着一身黑，你不觉得烦，朕都看烦了。

陈明似乎没有想到赵昊会说这个，愣了一下，轻声说道：“习惯了……”

“朕还以为你会提到倾舞呢。”赵昊摇了摇头，重新看向了远处，问道：“你觉得这次是朕会赢，还是倾舞会赢呢？”

陈明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陛下为什么不说您和殿下都会赢呢？毕竟您要的只是那个萧若，和姜莱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还在朕面前耍小心思呢！”赵昊撇了一眼陈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愤怒：“姜莱那小子要是能让他们带走萧若，十年前他就不会带着萧若离开了，倾舞也不会苦等十年了……”

赵昊突然转过了身，靠在冰冷的城墙之上，看着陈明，突然说道：“朕其实已经输了……”

“陛下何出此言？曾意他们不是还没回来么？”陈明缓缓的抬起了头，将他的脸从帽子之中露了出来，静静地看着赵昊。

“不……”赵昊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朕输了……”

剩下的话，赵昊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知道陈明明白他的意思。

他输了女儿，也输给了姜莱。在他和姜莱之间，赵倾舞最终选择了姜莱，也放弃了那唾手可得的皇位……

“陈明，你知道么？最近他们都说帝国快亡了……”赵昊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他们都说朕是为了把皇位传给赵宏，才下旨把倾舞逐出帝都的，他们说一但朕驾崩，赵宏继位，那么帝国就亡了！”

“陛下又何必要在乎他们……”

陈明刚想说些什么，赵昊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不用安慰朕，他们说的是对的，赵宏他确实不行，终日只知道窝在他的王府之中淫乐，性格多疑，总是喜怒无常，他确实不适合当皇帝……“

“若是让他继位，不出十年，帝国必亡！”

赵昊猛的咳嗽了几下，接过了宦官递来的小碗，仰头一饮而尽，眉头高高蹙了起来。

过了许久，赵昊把小碗递给了身旁的宦官，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道：“还是一如既往的苦啊……”

“良药苦口……”

赵昊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摇了摇，沉声说道：“你说，朕是不是已经不算是人了？为了活下去，杀人饮人血，这已经是野兽行径了吧！朕有时候就在想，现在的朕，和那些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问题，看似是在询问陈明，可实际上却是赵昊在询问自己。

他为了得到所谓的神之血脉，亲手砍断了帝国的支柱，为了一个实验，杀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创造出了那么多“非人”的生命……

他做的这一切，真的是一个帝国皇帝或者说一个人应该做的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越发的衰老。这种衰老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他有一种感觉，现在的他，和上一秒的他，心中的若想，所做出的选择都有可能会不一样。

他有时候就在想，若是把现在的他放到十三年前，他还会那样毫不犹豫的用亡灵魔法复活她么？他还会和萧起一同制造安杰城的那场屠杀么？

如果把现在的他放到十年前，他还会选择亲手斩断帝国的支柱么？

如果把现在的他放到四天前，他还会选择和女儿争一下输赢么？

或许，不会了……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当他做出这些选择之后，他便已经没有了回头之路了。

当十三年前的他，用亡灵魔法使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时，一切便已经注定了。

陈明摇了摇头，沉声问道：“陛下后悔了？”

“何出此言？”

“陛下若是不曾后悔，又怎么会纠结这些问题呢？陛下若是不曾后悔，现在应该是在皇宫之中陪伴着皇后娘娘，等待着实验的成功，等待着曾意带回您需要的神之血脉，不是么？”

赵昊愣了一下，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僵在了那里。

过了许久，赵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后悔了么？或许吧……”

“对了，实验要的载体找到了么？”

“还没有，八阶的女性载体太难找了，徐启说建议陛下举办一场只有女性的比武大会，这样的话或许可以找到合适的载体。”

“那好，下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