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桂芳做好了早饭，叫于光他们起来吃，说已经叫好了车，到时候一起去北市。

于福贵之前生病了才住于民家，这次回来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

等了足足两小时，才等来了一辆满是泥泞的三轮车。三人上了车一路颠簸，好容易出了村子，到了大路上，这才换了一辆大巴朝着北市开去。

一路上于民一直都没有和于光讲话，倒是小宝一直好奇地看向于民。

“爸爸，伯伯怎么总是不说话。”小宝坐在于光怀里，小声说。

“乖，伯伯累了，要休息。”贺楠摸了摸小宝的小手，柔声说。

小宝把手指放到嘴边：“嘘，伯妈累了，也需要休息。”

王桂芳听到孩子稚嫩的声音，一下子笑了，冲着小宝说：“伯妈不累，不休息，伯妈跟小宝玩好不好。”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抱小宝。

贺楠本想阻止，哪知道小宝立刻伸出了手，被王桂芳抱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小宝，乖一点，不要吵到伯妈。”贺楠叮嘱道。

于光一直没说话，默默看向窗外。一路上，车子非常颠簸，这条路完全是一条泥沙路，而百里乡出村的那条路，简直是山路。他默默想着，靠着靠座，闭上了眼睛。

“小宝才不会吵到伯妈，小宝这么乖。”

耳边传来王桂芳肉麻的声音，为什么大人跟小孩说话都要那么做作，难道自己也是这样？

“小宝啊，你说大伯帅还是你爸爸帅？”王桂芳逗小宝

小宝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于民，把手指放到嘴边，悄悄伸进了嘴里。

“不能吃手，手有细菌。”于民看到了出声制止。

小宝吓得赶紧把手放到身后。

于民只好柔声说：“小宝乖，大伯不是吼小宝，对了，小宝，你知道这是几吗？”他伸出一个手指。

“这是一。”

“嗯，很好，那么一加一是几？”……

于光就在于民和小宝的对话中，悠然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已经到站了。

“大哥大嫂让我和你说一声，他们先回去了。”贺楠说。

于光一看，小宝睡在贺楠怀里，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睛，十分可爱，忙把她抱入自己的怀里，两人一起下了车。

两人回去，关上门睡了一觉，主要是路上时间又久又颠簸，感觉很疲惫。

睡梦中，依稀听见贺楠说：“其实大哥大嫂人不坏，你还是不愿意原谅他们吗？”于光默默想着，他也没怪他们什么呀。

……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听到门外邻居喊：“于光在家吗？长途电话！”

再一看，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七点多了。

他起身打开门，邻居皱着眉头说：“长途电话打好几个了，好像有急事。”

原来竟然是东莞那边的公安局打来的，说是大牛被拘留了一天，让人带身份证去赎人。于光跑到售票点买了最近的票，回家和贺楠交代了几句，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便往火车站赶去。

至于大牛发生了什么事，人家一个字也没讲，于光也不胡乱猜测，一上车就补了一张卧铺，很快便睡了过去。

摇摇晃晃的卧铺车厢，打呼声和脚臭味非常影响人的睡眠，可唯独没有影响到于光的睡眠，他依旧睡得很好，一觉到了大天光，火车已经进入了广东的地界。

于光看向窗外，这是1997年的广东，刚刚开始进入经济腾飞的关口，到处还显得杂乱破旧。到了一个站后，站台上挤满了人，大部分睁着无神的双眼，拖着硕大的麻布袋，年纪轻轻，穿着打扮都是比较陈旧老土。

那边硬座车厢挤满了人，好多人都没有座位，而于光所在的卧铺车厢，还有好几个空位。那个时代的人们都比较节约，宁愿省几十元，也不愿意买卧铺票。

岂能想到十几年以后，高铁已经遍布全国，特别广东深圳这条线上，高铁尤其发达。谁又能想到，京城到广东，贯穿整个中国，才需要几个小时。要知道现在去广东，不坐个几天几夜都是不可能的，好在北市距离广东没有太远。

下铺上坐着一男一女，穿着打扮算是比较好的，年纪三十岁上下。

“饿了吗，饿了我们去餐车。”男人说

“嗯，不去，太贵，本来卧铺票都挺贵的。”女人低声说。

男人皱了皱眉头，“贵什么贵，那点钱也算贵，走走，一起去，想吃什么点就是了。”明显觉得女人下了他的面子，不太高兴，非要女人一起去餐车。

女的还是不愿意，从包里拿出一盒方便面，准备去泡。男人一把夺过方便面：“吃这干啥！”

女的也不高兴了，瞪他：“你以为你很有钱？”

“他妈的，你想说什么？”男的恼羞成怒，伸出巴掌，结果被于光截了下来。

“老兄，我看这个女人挺好，知道节约，这如果是你老婆，你不该打她。”

“关你屁事。”一大车厢人看着，男人气急了。

“你说得对，不关我的事，但是我见不得男人打女人。”于光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打不该打的女人，那他是看不惯的。

“我他妈偏要打！”男的挣不脱于光的手，顿时抬起了脚，准备踹女人一脚，但一样被于光对踢了一脚，挡了回去。

一来于光年轻，二来于光练家子，有技巧。男人被他提的痛得只打哆嗦。

旁人纷纷开口：“这小伙子说得对，你不该打她。”

男人吃了闷亏，知道现在为了面子逞能是不可能了，气焰消了一大半。默默坐在女的身边。

女的把泡面拿过来递给他，他也乖乖拿着去泡。

男人走后，女人冲着于光有些尴尬地一笑：“谢谢你了，我家这个就是太爱面子了。”

于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就算他不出手，这车厢这么多人应该也有人出手吧。

“小兄弟，你到哪里下车？”女的问。

“东莞。”于光说。

“我们也是东莞，你这是去东莞打工吗？”女的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