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袁昊天番外——蒹葭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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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国风·秦风》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濉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b。

“将军!”铁甲振振,一阵寒光耀眼,孙章平行至袁昊天侧后方,

俯首抱拳,行了一个军礼。

“章平,你来了。”袁昊天依旧举目远眺城外,北风将松明火把吹

得呼喇喇直响,劈啪劈啪,火光跳个不停,仿佛一个寒冷饥饿中的人

,因为痛苦而战栗抽搐一般。

城下一片火光辉煌,那是段潇鸣代天讨伐的‘义军’。

“章平,你说,是不是我真的老了……我怎么竟看见霜儿在望我呢

……”袁昊天低低一哂,可是还没待那声音笑出来,便已经先噎住了

,就那样哽在喉咙里,却是上不得,下不得,仿佛笙箫埙乐里的一股

幽咽之气,塞于腹中,久久徘徊在那里。

“将军……您……”孙章平不由觉得悲从中来。他们精心准备,竟

这样就化为了乌有!胡骑迅猛剽悍,如狂风暴雨,卷地而来。他率部

奋力迎敌却频频失利!如今力竭兵稀,重围难解,孤城残败,怎叫人

不心中凄凉?!

“章平,我们在这凉州城,有多少年了?”袁昊天侧转过头来,霜

白的两鬓梳理得整整齐齐,连一根散发也无,眼角虽堆满了皱痕,却

丝毫精光不减,炯炯有神。

“回将军,整整十五年了!”孙章平也抬起头来看他。

“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啊!原来,竟已经有这么久了……”袁昊天

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呵出浓浓白雾,迅速便被寒冷所吞噬。

“咱们走的时候,霜儿才只有三岁,抱在怀里,还只有那么一丁点

大。如今,却……”袁昊天眉间蹙成了一个深深的‘山’字,左手搭

在剑柄上,转身回望城下灯火阑珊,低低道了一句:“其实,霜儿这

孩子,跟她母亲是极像的。”

孙章平低垂着头,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如此生,无论何时

,何地,他都是忠心不二地紧随左右。

两人皆沉默着,汲取此刻这狂风暴雪前的宁静。明日,段军将会攻

城。

天下起了小雪,一点一点地,落下来,落到了甲胄上,凝成了一层

薄冰。两个人站在城堞前,仿佛,都已化作了雕像。

十五年,他们几乎夜夜这样守望,忠诚地恪守一个臣子应尽的责任

与义务。

可是,却没有人能说明白,他们到底是为谁在尽这项义务,他们的

责任,到底是谁强加给予的?

孙章平站在那里,忽然觉得眼前光线一明一暗,顺着眼角余光望去

,却见他迟钝地抬起右手,伸进了胸前盔甲底下里衣的暗袋里,摸出

一个什么东西握在手里。

他定睛细眼一瞧,忽地眼中一涩,堂堂七尺之躯,竟也险些落下泪

来。

袁昊天手里握的不是其他,正是那绞断了的半节宝蓝色剑穗。

他曾经在茜柔将剑穗亲手佩上剑柄的时候答应过她,今生,要永远

带着它。于是,他便真的,带了一世,半刻都未曾离身。

他知道她恨他入骨,不然,她那夜不会绝望地抽出他的佩剑要自尽

。她那样柔婉的一个人,却是被他姓袁的一家逼上了绝路,试问,她

一个弱女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啊,她哭着问他,她做错了什么。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问自己,她做错了什么。

十二岁的元夕,他背着她去看生平的第一次花灯,亦是最后一次。

那晚回去的路上,他背着她一路在山间走。清华如水,从茂密的叶间

斑斑点点地投下,勉强照着崎岖山路。

他那时虽已十五岁了,心中却是后怕极了。万一有个什么山野猛兽

窜出来了,还真不好对付。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怕,嘻嘻笑闹了大半路

,后来终是撑不住,伏在他背上睡着了。

温温热热的气息伏在他后颈上,如兰馨,如桂魄,带着十二岁少女

的甜美芳华,从皮肤渗到肉里,再从肉里渗到血里,一层一层,最后

深入到了心底,将他所有意气风发的年少风华,全都圈禁定格在了这

一个瞬间里。

他还记得他们安然回到陆家以后,他站在廊子下,目送她回房。廊

檐上斜下的月光浸透了她半幅罗裙,‘吱呀’一声开了门,她却还不

进去,转过腰身来,嫣然顾盼,那样笑着看他。

那一夜的明月,是他与她今生最后一次圆满。

不久之后,她便被陆闻庭送到她姨娘家教养。表面说是她幼年丧母

,没有人扶持教导。其实,袁昊天自然知道,陆闻庭定是看出来了。

他这个人向来孤僻古怪,不与大家攀亲带故,决不会愿意看见女儿与

袁昊天这样身份的人有瓜葛,所以,便急急将她送走了。

“昊哥哥,将来,无论如何,也让我死在你前头,要是你死了,千

万要带着我一块儿,好不好?”

他记得,她半身沐着月光,乌沉莹亮的一双眸子看着自己,却是说

了这句。

她害怕像她爹爹那样,失去了娘亲,还要一个人孤单地活着。

听了她这句,他心中一时百传千折,千丝万缕从心头挠过,却是一

个也抓不住。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她与他讲这么多她爹娘的事

意欲何为,他不是不知道她这么看着自己是在担心什么,期盼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那时没有鼓起勇气许她一个白首之

盟。

晚日寒鸦一片愁,柳塘新绿却温柔。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

头。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

由。

那时,驾鹤西去,他正身在临安筹办丧事。她不知辗转托了多少人

,才将这一纸薄薄梅花笺带到了他手中。陆闻庭为她择定了人家,不

日便要过门了。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为着这一句,母亲的声泪

俱下,他一字也听不进去,只知道,曾经那样一个一心一意要与他共

白首的女子,竟说出这样的字句,他怎能再下狠心不去见她?!

不信人间有白头,他怎能由得她伤心断肠至斯?!不顾丧父守节,

便要千里迢迢去看她。

顾氏夫人一掌掴去,指尖戳到他眼前,怒问他:乃父尸骨未寒,亲

朋皆中堂吊唁,你却为一女子,今后何以对袁氏满门宗亲,何以对天

下人?

他终究没有迈出这一步,为的,却是老母的这句话。

他袁昊天顶天立地,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他怎能为一女子,

愧了满门宗亲,愧了天下人?!

想不到,他这一生所求,竟是无愧于天下,如此,便放任愧对其他

丧事已毕,他整个人却轰然垮了下来。

原以为此生无望,有谁知兄长私下告诉他,他暗中托了几层干系,

逼茜柔夫家退了聘礼。

这一消息于他,简直是再生之恩,当即对兄长感恩戴德,前嫌芥蒂

尽弃,感念到底手足情深。又听兄长规劝,言如今正在父丧,此时迎

嫁娶断不可为,且顾氏夫人对陆茜柔心存怨恨,定也不好说话,不如

趁此间外出游学,待三年期满归来,丧期已过,夫人心中怨气已消,

届时便可全成双美事。

他听兄长说得字字在理,敢不遵从?

得了兄长再三保证,定保茜柔无恙,遂安心上路,南下江浙,北游

湖广,登蜀道之难,历长江之险。

却不知,三年归来,他当日信誓旦旦的兄长,用了卑劣手段,以陆

闻庭性命相要挟,强娶了她!顾氏夫人认定了陆茜柔是个不祥之人,

不希望她嫁给自己儿子,若她嫁与旁人,依着袁昊天的性子,定不会

善罢甘休,但若是成了兄嫂,谅他有天大的怨愤,也不敢悖逆天伦,

强夺了嫂子!

本是同根生,到底是一脉相承,最了解他的人,还是他!

茜柔依偎在他怀中,恬静安然地直赞他有多正人君子,娶她只是权

宜之计,只为了救陆闻庭脱困,至今都是以礼相待,没有半分逾越,

还常常告知她许多关于他的音信,让她安心等他回来。

“你想怎样?”他终究只能妥协去找他。

“我能怎样?自家兄弟,我还能逼着你绑着你?”他笑得好不悠然

“将军印我是定然不会受的!要做乱臣贼子,你自己去!”

“好好好,咱们姓袁的全是乱臣贼子,就你一人是干净的,却不知

,等到了那一天,天下人还会不会认为你是干净的?”

他在他张狂的笑声里拂袖而去,收拾了行囊,匆匆离去。

他仍记得茜柔哭着质问他是不是嫌弃她。

他心中有千苦万苦却也无从对她讲起,末了,只能道一句:“好生

保重自己!”

他此时方明白陆闻庭当初为何决然不愿她与自己在一起,这些朱门

大宅里头的事,怎是单纯如她会明白的!

他朝着中门大步而去。

她站在他身后喊,她会恨他一生一世。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他有太多的不能放下,她亦然。她的想法总是

如此单纯而简单,她根本不知道,如果他们一走了之,他的友人,她

的亲人,他兄长一个也不会放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

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纵使他再尽力,也永远够不到那水中央了。

人间四月天,满院芳菲,红消香断,他踏着满地残瓣终是离去,只

留给她一个背影。

袁昊天嘴边腾起白白雾气,举目复望着满目山河。

忽忆故人今总老。贪梦好,茫然忘了邯郸道。山前灯火欲黄昏,山

头来去云。鹧鸪声里数家村,潇湘逢故人。

“章平,”他回身唤道:“我还有一个心愿未了,你去帮我完成了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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