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两个月了，你总是不愿意。小熙，我是个男人。”

“我，我怕伤到孩子，再说也不方便。其实你可以出去找别的……”

“好了，别说了。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那么讨厌，这个孩子也是，就会碍事。”

商誉勋眼中火热的情欲冷却下来，松开我起身进了浴室。窗外细雪绵绵翩飞，我躺在床上抚着六个月的肚子嘴角苦笑，一切放得下放不下的，终已尘埃落定。商誉勋总说现在所有的事都是因果报应，我和商柏言伤害了薇儿，所以不能幸福；和沈濯伤害了许晗歆，所以不得幸福；而许晗歆又伤害了我，她也不得幸福。真相都摊开以后商柏言不必再受她威胁也停止了对她的帮助，沈濯虽然人在国外依旧没有放过她。商誉勋关于我和商柏言的事都是从她得知，他再帮她搭上他爸来挽救公司的危机。一个如花似玉，一个风华已逝，似乎一切都真是因果注定。抚上胸前的熙言石眼角湿润，幸福竟是如此颠簸易逝。十指不能再紧扣，抵足无法再缠绵，只剩下两颗深爱的心在岁月沉浮中紧紧相拥。失去能奈何，得到又如何，心中千万遍默念，不必再执着。

吃过早饭，我捧着本书坐在窗边，窗台上养着一小缸亲吻鱼，院子里盛开的红梅随雪漫卷，银装妖娆。突然书本被合上，商誉勋俊美的脸在晨光熹和下更添温柔，“小熙，雪停了，外面很漂亮，我们出去走走吧。”

缆车缓缓上升，雪山苍茫湮没在碧蓝的天空尽头。“怎么不往下看，你畏高吗？手心都出汗了。”我紧紧抓住商誉勋伸过的手全身僵直，他把我搂进怀里温声笑道，“又不是哑巴，怎么不早点说呢？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很快就下去了，不过错过下面的景色真可惜。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日本吗？因为这里的雪轮草在这个时节开得是最美的，就像你一样。生日快乐，小熙。”

“生日快乐？”我抬头诧异的看着商誉勋，足以倾城的微笑和眼眸，“是啊，1月5号，不是你的生日吗？小熙，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熙儿，今年的生日你想要什么？”“我要你给我做顿烛光晚餐，一定要是你亲手做的。”“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会下，更不用说下厨了。”和商柏言的甜蜜在脑海中响起，眼眶微湿了，我不禁脱口而出，“我想你放我走。”

“放你走？”回过神来，商誉勋的嘴角带着嘲笑的揾怒。我别开头懒于解释，他强势地捧起我的脸凝视着我美美淡笑，“你知道吗？每个人出生的那天都有个独特的花语，1月5号出生的人，就是雪轮草。雪轮草盛开于大雪后，而在冬雪春融之时凋零，因此它的花语，是孤独和忍耐。”他突然猛地拉起我，拽着我一起站在缆车门口，我紧闭着眼死命抓着扶手。“你不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吗，为什么不敢往下面看呢？看看成片成片盛开在雪地里的雪轮草，你就会知道它们有多孤凄了。你也是雪轮草，所以注定要学会孤独和忍耐。这是你的宿命啊，小熙。”

“我不孤独。”雪域里摇曳着绚烂的蓝色花海，我倔强地看向商誉勋淡淡笑了。“我不孤独，你这样的人，才是最孤独的。”

游轮上的生日餐也是不悦的，两个人吃着精美的日本料理，气氛却寂静而冰冷。商誉勋说我什么都不怕，他错了，其实我很怕他。每次看到他眼睛里的戾气和寒意，我都会手脚发颤，就像离开商柏言的噩梦重现一样。

“送给你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商誉勋的声音很平静，“刚才的事对不起，你怀着孩子，我不该那么粗暴。看看吧，我选了很久。”

我接过首饰盒打开，是一条项链，镶着钻石的玫瑰金吊坠很是别致。他坐到我身边柔声道，“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我不敢拒绝，轻轻点了点头。他解下熙言石放在桌上，再帮我戴上那条链子。我的心蓦地一疼，握过熙言石弱不可闻地问道，“能两条都戴着吗？”

他从我手中拽过熙言石，我伸手去抢却被他收在身后。“於淳熙你给我听好了，我讨厌这块破石头。我讨厌每天都看到它，我讨厌你睡觉着时都握着它，我讨厌就算你躺在我怀里，还是会把我想成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坐在窗边捧着本书可你根本就不在看，你看的是那一缸一天到晚就知道接吻的弱智鱼。甚至鱼缸里面的玻璃珠子，都被你刻满了他的名字！商柏言，我每次一看到这三个字我就想掐死你。”

“我不戴还不行吗？你还给我，我不戴了，也不会让你再看到它。商誉勋，我求你，你还给我。”

“你到现在都认不清现实，我看最好是让你连这一点妄想都绝掉。”他站起身往船外走去，我快步跟了上去，“你要干什么？把它还给我！”

出了船门顿感冬风瑟瑟，没穿大衣冷风直往身子里灌。我清楚地看到熙言石抛入海中的弧线，伴着商誉勋一声怒吼，“见鬼去吧！”

“你干什么？！”我俯出栏杆，却接不住它的下坠之势。“商誉勋，我真是受够你了！”我绝望而愤怒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倾身落入水中。伸手拼命想抓住，却看着它在深蓝的海水中渐渐失了踪影。下沉，下沉，我闭上眼苦涩地笑了。

睁着沉重的眼皮，一瞬间以为自己葬身在漆黑又冰冷的眼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商誉勋靠在窗边冷冷看着我，下意识地抚上肚子顿时一阵冷汗，“孩子呢？！”

“现在会紧张了，在你心里，你和孩子的命不是都比不上那块破石头吗，还关心他干什么？”

“我问你孩子呢？！”

“死了！没保住，死了。”商誉勋走到床边阴冷又含笑盯着我，“呵，小熙，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商柏言害死他和薇儿的孩子，所以，现在连和你的孩子也死了。”

房内寂静了许久许久，我一边落着泪一边喃喃笑了，“是报应，是报应。我刚怀孕时也以为孩子是商柏言的，后来医生告诉我怀孕的周数我才知道。那一段时间我身体不好，你又这么热心告诉我秦璨的事，我一直在她的阴影里走不出来更不用说和商柏言生孩子。商誉勋，你听懂了吧，这个孩子是你的。”

商誉勋猛地捏过我的脸，恨恨地逼视着我一字一字吐出，“如果不是有今天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小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过分！”

“过分？有你过分吗？”伤口的裂疼已是微不足道，我的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商誉勋，你成天说一切都是因果，你做这些帮薇儿报仇没有错。可现在你的孩子死了，呵，又是什么因，种下的这个果？”

他怔怔看了我良久，眼中竟沉沉掉下泪来，微微哽咽道，“我爱你，这个因，足够了吗？明明知道为了薇儿我就算死都不该对你动情，可是，我爱你；明明知道这样子放弃贝珃不好，我讨厌自己变成跟商柏言一样的人，可是，我爱你；明明知道你的心里已经住着两个人，而且你恨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更不用说爱上我，可是，我爱你。”商誉勋的眼眸如月光水影一般柔软青涩，俯身在我脸上温柔一吻，暖暖的泪湿了脸庞，“我之所想，小熙可知；我之所欲，小熙可知？”

心意潮湿，商誉勋抚着我的脸用尽深情凝视，“明明是此般爱不得，恋不得，念不得，痴不得，可我还是爱了。小熙，我放下仇恨，还能赢得你的心吗？”

我站在厨房里不时张望，窗外夜风萧瑟，又是灯火通明，圣诞树上满挂的饰物温馨而明亮。客厅里古老的壁炉燃着熊熊的火焰，坐在地毯上的小女孩黑溜溜的眼睛一边看我，一边偷偷抓起茶几上的草莓准备塞进嘴里。“欢欢，放下，你不能吃。”

“吃，吃！”她响亮而毫无惧意地答着，在草莓上咬下一口。我把烤好的蛋糕放在餐桌上向她走去，“商慕欢，你再不听话我连蛋糕都不给你吃。”

刚好门动了，她机灵从地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地往门口跑去，跑的不稳扑倒在来人的腿上，“爸爸，爸爸！”

“宝贝，真乖。”商誉勋宠溺地抱起她亲了一下，欢欢也一边亲昵地往商誉勋身上蹭，一边高兴地咬着草莓。

我站在亲热的两父女面前，用眼神威逼着商誉勋把剩下的半个草莓从欢欢嘴里拿下来。小丫头马上抱着商誉勋嚎啕大哭，他连连哄道，“欢欢乖，不哭不哭，爸爸给你买了熊宝宝，你看。”站在一旁的小阿姨抱着熊宝宝朝她招手，她就挣开商誉勋要小熊。

小阿姨抱走了欢欢在一旁哄她玩，我瞪了商誉勋一眼，“都是你把她给宠坏的，成天给她买吃的买玩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体质差，每次一吃坏东西就要生好久的病。”

欢欢听懂我在说她和爸爸，像足了商誉勋的大眼睛也有力地瞪了我一下，“坏妈妈！”

商誉勋噗嗤一笑，揽上我的肩安慰道，“小熙，要不是我们那时候置气，害欢欢才六个多月就早产，她的身体就不会这么差了。毕竟是我们欠欢欢的，能补偿的就补偿吧，没关系的。”

吃过晚饭，外面成群的人唱响了热闹的圣诞歌。我和商誉勋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慕欢站在门口，感受着节日的喜庆和祝福。

“小熙，你不觉得这槲寄生很眼熟吗？”我顺着商誉勋的目光看向门上悬挂的槲寄生编成的花环，“不就是槲寄生嘛，有什么眼熟不眼熟的。”

“傻瓜，我送你的那条项链，就是槲寄生啊。在英国有一句家喻户晓的话，没有槲寄生就没有幸福，所以槲寄生的花语是期待爱情。”商誉勋看着我微笑如春，“小熙，我妈下午打电话来说再过几天就是欢欢的两周岁生日了，也是你的生日，让我们回国好好庆祝一下。还有，她说我们拖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举行婚礼结婚了，你说呢？”

我笑了笑，理着被风吹乱的鬓丝没有回答。“欢欢，来，我们一起亲妈妈一下”，父女两人在两边的脸颊印上柔柔的吻。只听商誉勋在耳边轻声道，“在西方圣诞节有一个传统，如有女子站在槲寄生下，旁边的男子便可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走上前去亲吻她。小熙，今天的求爱，是不能拒绝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