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认为有御魂者潜藏在汉服社里？”尹放轻撩起指尖，将手中那枚白得晶莹剔透的棋子落在了棋盘的空处。

“不……”程亦微皱起了眉头，思索着从棋盒中摸出一枚黑棋，随即稳当的落在了另一处棋格上：“也有可能不是，不过一定是跟汉服社有关的人。”

那一双金瞳垂眸扫视了棋盘一眼：“那么动机呢？这么大费周章的在众目睽睽的面前控制两个人打架？为的是好玩么？”

“动机……”程亦那双黝黑的眸子不由一沉：“我想，应该有三种可能，其一，是此人跟这两个人有仇，想要借刀杀人，其二，是此人跟汉服社有仇，想要借机闹事，其三……”程亦深吸一口气，定睛看向他：“就是此人想要借此高调的行为，来引起其他御魂者的注意力。”

“哦？”尹放微一挑眉，将白棋捏于两指之间：“例如你？”

程亦深吸一口气道：“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任何拥有御魂力的人，应该都能很容易注意得到才对。”

“那么是敌是友呢？”

程亦沉声强调道：“我不认为一个将旁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且将人命视作草芥的人适合做我们的同伴。”

言下之意是，无论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如何，他也早已将对方拉入了自己心里的“黑名单”。

强行操控两个普通人违背自己的意愿，若是稍有不慎定会让两人的精神受损，程亦不确定背后的那个家伙究竟有多自信自己的能力，只觉得，假若那个家伙是与这两人有仇，那么程亦会鄙视那个家伙的手段，假如那家伙是与这两人无冤无仇，那么程亦就会彻底鄙视那家伙的人品。

“呵~”尹放缓缓伸手，“啪”的一下将再次将一枚棋子落定：“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将这家伙揪出来。”

“那之后呢？”

程亦再次认真地看向他：“你之前跟我说过，不仅仅只有吸收魂玉提升精神力这一种方法，同时还可以吸收他人的精神力，那是不是表示，假如对方也是御魂者，那么我就能直接将他的精神力吸取了来为自己所用？”

尹放微微讶异了一下，随后点头：“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不过，你得先确定你比对方强大才行。”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程亦微咬着下唇，低头思索了半晌，随后又担忧着问：“话说，除了‘绝对命令’之外，难道御魂力就没有其他能运用的地方了？”

尹放困惑地抬眼看向他：“你还想用到什么地方？”

程亦清了清嗓子：“你之前说那十二祭器还拥有很强大的力量，可是为什么我接触了这么久，却并没有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尹放嘴角那洋溢的笑容也随即消失，似是思索什么般，微蹙起眉头道：“十二祭器的魂界是容纳万千的存在，然而越往深了就越危险，相应能得到的力量也就越不一样，这是我唯一记得的准则，至于其他……”尹放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作苦恼状道：“啧，抱歉，我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有些地方还比较混乱，无法跟你解释更多，只能看你自己摸索了。”

程亦微蹙起眉头：“你的记忆还没恢复吗？”

尹放无奈地笑了笑：“很多记忆断断续续的，乱得跟麻将一样。”

程亦却半信半疑：“那你怎么关于魂玉的事情还知道得那么多？”

尹放则瘪了瘪嘴：“我觉得我脑子里关于一些硬性的知识倒是手到擒来，就像写字看书一样，近乎本能，可是一旦涉及到类似于有关我过往的东西，我的记忆就会变得断断续续的，就好像是要刻意回避一样，啧啧，真是头痛。”

程亦见他神色显得有些痛苦，也不由摆手道：“算了，失忆症都是这样的，慢慢来就好。”

尹放就像是在等他这句话一样，立马转忧为喜：“哈哈，你这句话说得对，慢慢来就好，对你对我来说都一样，你也不用太心急了。”

“我不心急。”程亦不以为意着重新进将视线落在了棋盘上，捏起一枚白棋，匆匆落在了棋格上：“反正最近正好被那名付警官盯上了，闲着也是闲着，去汉服社找找线索也是好的。”

尹放则面带调笑着啧啧了两声：“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了，不过也不能大意，不要逞能才是。”

“我知道。”程亦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回想起之前的好几次疏忽，心头又顿时涌现出一阵挫败感，令他的眉头越发紧锁了半分：“我现在不是正在尽力去做么？”

面对尹放对魂玉之事的三缄其口，程亦其实并不完全相信他是由于记忆没有恢复的原因，而是隐隐觉得他有些故意回避的意味，不过即便如此，经过这么几次事件下来，程亦倒也不会再去怀疑揣摩尹放的用心，而是宁愿相信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是判定自己暂时没有那个实力知晓更多，所以才含糊其辞的吧。

“既然不会害我们，那么骗骗我们又有何妨呢？”

脑海中回响着程佳柔曾经说过的这么一句话，程亦从一开始初闻的吃惊和不能理解，到如今竟是渐渐的变得能够接受了，并且也开始正在尝试去用这样的角度看待事物。

毕竟，拥有值得信赖的亲人，总比整天筹谋揣测的算计要来得更让人舒心。

只不过……

“啪”的一声，那黑子蓦然落地的清脆声响，即刻将程亦短暂的思绪给截断了来，他微愣抬眼之间，已对上了尹放那张笑呵呵的面孔。

“哟，你输啦。”

程亦低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黑子早已被对方的白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早就对这种古老的博弈游戏早有耳闻，但是程亦却是最近才开始认真学习这种叫做“围棋”的东西，这不接触还好，一接触才发现，倒的确是比想象中要博大精深。

“小亦，不用气馁，你才刚学而已，打不过我是正常的嘛，哈哈~”尹放一边拍着他肩膀，一边笑眯眯着安慰。

程亦却托着腮认真的端详着眼前的棋盘：“是啊，原以为规则比国际象棋和中国象棋简单许多，却没想到竟能在简洁的规则内变化万千。”

不想尹放却突然感慨了句：“没有规则才是最大的规则，这世间万千变化，即是同理。”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是引得程亦心头微微一愣，不由重复着细细咀嚼起他的这句话来：“没有规则……才是最大的规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