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名城浴血留青史 大侠捐躯表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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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克邪老老实实地说道:“这几天都吃野菜嘴里确是淡出鸟来但也惯了。小^说^无广告的~顶点*~网”空空儿大笑道:“小段也真难为了你师兄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送你一只烧**。这是从令狐潮的厨房里偷来的。”段克邪接过那只烧鸡馋涎欲滴但他还是放了下来说道:“多谢师兄我留待南叔叔回来大家同吃。”

空空儿道:“段大侠你们坐困危城可不是办法!”段圭璋道:“依你之见如何?”空空儿道:“我沿途所见你们敌方的援军络绎不绝目前睢阳城下少说也有二十万之众。你们虽然也有几路民兵赶来但最近的一路离睢阳也还有百里之遥。令狐潮在各处险隘都已有兵把守最少在十天八天之内那几路民兵绝难通过。依我看来你们兵微将寡外援难至内乏粮草不是我说句泄气的话这睢阳城的失陷只怕是在旦夕之间段大侠你纵有天大本领也难挽狂澜不如趁早走了吧!”

段圭璋怫然说道:“我也知道只手难挽狂澜但数万军民同困危城我岂能独自偷生?要走也只能和大伙儿一同突围而走。”空空儿道:“我早已料到你会这样回答我的了你们是侠义道把忠勇义侠这几个字看得比性命都重要我也不敢劝你了。但我只想向你求一件事情请你让我把克邪带走了吧。”段圭璋道:“这个——”他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已消瘦了许多一时间踌躇难决。

空空儿道:“我对你实说了吧我这次下山要做四件事情。其中两事是受了师母的嘱托一件是将精精儿捉回去还有一件就是来探望克邪师弟。我师母很疼他绝不愿见他在危城中遭受玉石俱焚之难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想来你也不愿坚执要他学你的模样小小的年纪就捐躯为国吧?你放心我将他带走百万军中我空空儿也敢夸口来去自如绝损不了他一根毫!”

段克邪忽道:“师兄你说错了!“空空儿道:“怎么?”段克邪道:“我就是要学我爹爹的榜样这几天来我听得人人都夸赞我的爹爹连带还夸赞了我我昨日杀了几个贼人下城之后人人都来看我个个翘起拇指赞道:‘父是英雄儿好汉!’另外有几个逃亡的军士却被大伙儿唾骂倘若我随你走了他们一定会说‘父是英雄儿混蛋’。哎呀我可不愿受别人唾骂!”

段圭璋双眉一轩哈哈笑道:“好孩子好志气!”接着对空空儿道:“我段某岂不疼自己的孩子但我更愿他自小就是个识大义、明是非的人。你对他的好意我终生不忘但我也只能让他听天由命了!”

空空儿叹口气道:“既然你们心意已决人各有志我也不便相强了。段大侠咱们曾做过对头我空空儿目空天下但你却是我最佩服的人!这大侠二字你的确是当之无愧!”段圭璋道:“我也只是求心之所安而已。克邪你过来给师兄磕头多谢你师父、师兄传艺之恩。”

段圭璋此举实是含有诀别之意段克邪不懂空空儿却是心知当下热泪满眶将段克邪扶了起来说道:“师弟是我该向你道谢你虽然入门最晚尚未成年但一出师门便已足令本门不朽只可惜我还未有传人不能和你一道了。”原来空空儿因为要传他师父的衣钵他未曾收下徒弟就得保全自己的性命故此有此一言。段圭璋心道:“空空儿本是个邪正之间的人物他如今能够有陪克邪赴难的念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空空儿又道:“我这次下山除了师母嘱托的两事之外我自己也有两件私事一件是劝王龙客——”段圭璋道:“对了你和他乃是世交当年他父亲做绿林盟主就是靠你撑腰的他如今误人歧途你是该劝劝他才好。”空空儿道:“我已经劝过他了无奈他执迷不悟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昨晚偷进他的营中与他相晤却探听到一个消息。羊牧劳的两个结义兄弟马远行与牛不耕都来了这两个人与羊牧劳当年号称‘三孽畜’武功也大致相当要是碰上了他们你可得稍微当心。”段圭璋笑道:“我早巳把性命豁出去了多来几个‘孽畜’又怕他何来?”

空空儿又道:“另一件事是我有件东西要送给铁摩勒你可知道他在何处?”段圭璋道:“他在金鸡岭但金鸡岭山正受敌人包围也许现在他们已经突围了。”空空儿道:“我去试试看王伯通留下的遗物中有绿林盟主的符信当时来不及交代这本是窦家的东西你的娘子想来已用不着我看还是交给铁摩勒吧。你有什么话要我对铁摩勒说么?”段圭璋道:“我只想他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绿林盟主么做不做也罢。”

空空儿道:“好我一定给你把话带到但愿你们能平安度过咱们后会有期。”身形一起疾如飞鸟转瞬间就消失在冥冥夜色之中。

空空儿走后段圭璋忧心如焚空空儿已把战场形势说得很清楚各路民军俱都被阻城中缺粮的确是难以等待了。段圭璋心想“空空儿劝我走当然不对但他的话也有些道理困守无益是该劝张太守突围了。”这一晚他目不交睫只待天明就要去见张巡。

哪知刚到黎明的时分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段圭璋大吃一惊赶忙提了宝剑出来只见满空火蛇飞舞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一个旗牌官挥舞着令施一面奔跑一面叫道:“元帅有令军民人等各归所部立即突围!”

原来贼兵在五更时分趁着防御较弱的时候加紧攻城用石机攻坍了南面的城墙火箭也纷纷射人城中已有多处起火。幸而张巡早有部署不但士兵连阖城民众都已编成队伍突围令下虽未能井井有条但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段圭璋一打听知道张巡现在东门便即吩咐儿子道:“你去接你妈与南婶婶一家人出来到东门会合。”

段圭璋赶到东门只见南霁云与张巡的一队护军拱护着—辆战车拉车的四匹马都已披上了鞍甲正要打开城门杀出城去。车上坐着的正是张巡。

南霁云道:“可有见到凌霜么?”段圭璋道:“我已叫克邪去接她们了。”南霁云道:“好现在也难以顾及他们了咱们保护元帅突围吧。”

城门打开两军立即短兵相接南、段二人在前开路杀得敌人人仰马翻厮杀声与妇孺的哀号声混成一片。张巡热泪盈刀匡传下令道:“快分兵去保护百姓不要只顾着我。”

混战越来越剧烈不过多时突围的军民已被截成了数十段几乎陷入了人各为战的境地。张巡两翼的军队也已被冲散只有南、段二人和那一小队护军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正自紧紧地聚在张巡车驾周围浴血死战。

剧战中只见又是一辆战车冲了出来所到之处敌兵纷纷闪路原来这辆车中坐的是夏凌霜母子窦线娘亲自驾车她一把弹弓弹无虚段克邪在战车前面纵跃如飞见人斩人见马斩马。贼军见这个小孩子如此厉害大为惊异以为是妖星下凡竟然不敢惹他。

张巡双眉稍展说道:“南将军嫂子有孕你回到她身边去吧。”南霁云虎目蕴泪说道:“元帅如此厚恩南某粉身碎骨难以图报!请恕我这次违抗将令了。”他不待张巡再说一句话便杀进了敌军之中。

原来城中马匹差不多都已杀尽充饥只剩下十来匹军马分配给三部战车张巡一部副帅许远一部在西门突围还有一部张巡临时下令给了夏凌霜南霁云现在才知道。

但也正因为从围城中出来的只有三部战车遂成为贼军众矢之的激战中忽听得贼军齐声叫道:“许远已被活擒张巡你还往哪里跑?”张巡抬眼望去只见许远那部战车已四轮朝天翻倒路旁但人头拥挤距离太远却看不见许远也不知被擒之说是真是假?张巡悲愤交集沉声说道:“今日是我尽忠报国的时候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夺了侍卫的一支长矛亲自出来运矛如风刺杀战车前面攀辕来攻的贼军。

南霁云一轮快刀连斩十数名敌军骁将攻击张巡这部战车的贼军一声喊暂时后退南霁云劝道:“主帅不宜徒逞血气之勇请张公保重务必要突出重围!”

忽见敌军的“帅”旗高举几十部战车冲出阵来贼军元帅令狐潮站在当中的一辆车上两旁侍立旗牌官挥舞帅旗大声喊道:“元帅有令张巡若不投降就把他这两部破车粉碎!”贼军的战车分成两队登时如两股怒潮分头卷去!

张巡大怒喝道:“令狐潮你欺负妇孺算什么好汉张巡在此敢来与我决一死战么?”他目睹众寡悬殊情知突围无望是以不理南霁云的劝说抱了必死之心要把敌军的主力引来好让夏凌霜那部战车得有机会突围。

张巡三日三夜目不交睫每餐又只是吃个半饱但这一喝仍是声如洪钟把那战车奔驰而来的轰轰之声都压了下去。令狐潮本来不知道那辆车上载的张巡这一喝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但见两面“帅”旗一齐向张巡这方挥动敌军哪一个不想争功?几十部战车十乘中有**乘改了方向向张巡冲来。

雷万春大怒道:“师兄你在这儿护卫主帅待我毁了他这几辆车子!”他背后插有十几枝尺许长的小标枪手上挺着一杆重达六十四斤的虎头金枪一声大喝不待那些战车冲到就先杀了上去!

只见他左手一扬两技标枪疾射而出第一辆车前面的两匹马给他的标枪搠翻战车也立即翻倒。雷万春连十四技标枪枪无虚连毁了贼军七部战车。可是第八部战车已到了他身前距离太近标枪已不济事雷万春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我与你拼了!”虎头枪一挑但听得“轰隆”一声那辆战车竟给他挑了出数丈开外!

雷万春连挑三辆战车气力不继第十一辆战车冲来他奋力一挑战车是挑翻了但他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仆地不起了。

令狐潮揭起车帘站了出来哈哈笑道:“张巡螳臂岂足当车?我劝你还是归顺我主吧!念在昔日同窗之谊我不但保你身家性命还保你官升三级永享荣华!”张巡怒道:“令狐叛贼你世受国恩不思图谋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还敢恣口雌黄面颜劝降!我生前不能杀你死为厉鬼亦必啖你之肉!”令狐潮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唐朝待臣下素来寡义你又何必为他卖命?好你倘若还是执迷不悟我只好成全你的志愿让你死为厉鬼了!”原来令狐潮乃是玄宗的羽林军统领令狐达之兄令狐达因与宇文通勾结造反举事不成被宇文通杀之灭口其后令狐潮就投降了安禄山。

雷万春力毁十一辆战车贼军几曾见过这等骁勇的虎将?他虽然力竭仆地余威仍是骇人随后来的几部战车不觉都勒住马僵不敢横冲直闯;令狐潮的帅旗急忙挥动那些战车无奈只好向前。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南霁云亦已飞奔来到含泪说道:“师弟你先走一步吧!”拿过了雷万春的虎头金枪奋力一挑把第十二辆战车挑得飞上半空恰巧和后一部战车相撞两部战车登时都成粉碎马嘶人叫肢体横飞洒下了满空血雨!

雷万春的神勇贼军已是惊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今南霁云一枪就粉碎了两部战车比雷万春更为厉害后面的几十部战车车上的“勇土”都给他吓破了胆在那瞬间竟然顾不得“帅”令纷纷拨转马头如潮退下。

令狐潮的车驾上忽然跳下一个瘦长的老者喝道:“南霁云休得逞强我来会你!”声到人到转眼间就刀光罩顶向南霁云疾劈了几刀。此人乃是羊牧劳的结义兄弟马远行。

近身恶斗长枪不便使用南霁云拔出宝刀用了一招“八方风雨”将马远行的鬼头刀荡开蓦地又是一声大喝:“令狐贼看枪!”长枪脱手掷出“卜’的一声正插在令狐潮的车辕上枪尾兀自颤动不休令狐潮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缩了进去!

马远行怒喝道:“南八你死到临头还敢逞能?看刀!”反手一刀搂头劈下左掌随着刀锋穿出五指如钩藉着兵刃的掩护向南霁云的琵琶骨抓来!马远行与羊牧劳、牛不耕二人齐名他身材比南霁云高出半个头手长脚长居高临下使出这刀中夹掌的凶狠恶招果然是非同小可!

南霁云大笑道三“南某早已拼着血溅沙场死何足惧?但我却得先宰了你这头畜牲!”霍地一个“风点头”挥刀一架接着呼的一拳捣出但听得“蓬”的一声接着“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就在这瞬息之间两人已是拳掌相交双方的兵刃也接连碰了六十下。

马远行是有名的“闪电手”想不到南霁云的“快刀”比他更快一片断金夏玉之声过后只见马远行的“镔铁斫山刀”已损了三四处缺口。幸而他这口“镔铁斫山刀”刀身甚厚还不至于削嘶。南霁云一刀紧过一刀端的有如天风海雨迫人而来只见刀光不见人影贼军虽多但在刀光耀眼之下已分不出谁是南霁云谁是马远行。但见两团刀光滚来滚去稍为挨近便是皮破血流哪里插得进手。

马远行见南霁云招招都是杀手完全是奋不顾身的拼命打法也不禁暗暗胆寒。当下打定了主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待拖到了羊牧劳等人来到便可以稳操胜券了。

南霁云惯经大敌何尝不知道敌人在拖而自己则利于战决。无奈他这几天每餐只是吃个半饱刚才又力挑两辆战车纵是铁人也难持久。开头数十招还是刀光霍霍虎虎生风渐渐便觉得力不从心有好几招眼看可以得手的都给马远行挡开了。

马远行也感觉到了哈哈大笑道:“南八我看你也是一条好汉抛下兵刃我饶你不死!”南霁云忍着怒气陡然咬破舌尖二口鲜血喷出顿时刀光大盛把马远行杀得只有招架之功竟无还刀之力!原来他是用自身疼痛的刺激把精力都集中起来当真是以性命与敌人相搏!

激战小只听得段圭璋那边的厮杀声也是震耳欲聋南霁云挂念张巡的安危百忙中抽眼望去只见张巡的车驾已陷入重围那队护军已是寥落可数除了段圭璋之外大约只剩下三四个人了!

高手比拼哪容得心神稍乱马远行看出有机可乘蓦地—个“弯腰折柳”刀锋卷地而来迳削南霁云双足。

南霁云因为比对方矮半个头一直都是采用仰攻的刀法不料对方突然变招南霁云那一刀刚好从对方头顶削过招数使老急切问抽不问来眼看难逃这一刀之厄。

好个市霁云就在这性命俄顷之间当机立断反而迎上前去飞腿变踢双方动作都快到极点但听得“咔嚓”一声南霁云的胸骨断了一根接着“蓬”的一声马远行给他踢了一个筋斗。

两个倏的分开南霁云正想上前结果马远行的性命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乱军之中还有一个王龙客早就窥伺一旁待机而动。只因他们打得难解难分无法偷施暗算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哪里还肯错过王龙客用的那把折扇扇骨乃是精钢打的扇柄安着活括一按机括扇骨登时变为暗箭嗖、嗖、嗖接连三枝流星闪电般的便向南霁云射去。

南霁云一足受伤他刀背一格磕落了一枝翻身一闪避开了第二枝第三枝却躲不过但听得“嗤”的一声那支“暗箭”已射人南霁云的胁下从背后穿出来登时血流如注!

王龙客哈哈大笑:“好呀今日方消我心头之恨!”那马远行翻了一个筋斗这时也已跳了起来见南霁云恍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他看出有便宜可捡立即飞步上前一刀向南霁云劈下!

令狐潮的手下大喜如狂不约而同的齐声喊道:“南蛮子完啦!”就在这呐喊声中南霁云蓦地大喝一声恰似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众人掩耳不迭睁眼看时只见南霁云已成了一个血人但倒下地的却不是他而是马远行而且马远行的头颅也已不在脖子上了!原来南霁云以毕生功力之所聚和身扑上作最后的一击他中了马远行的三刀但他却一刀便割下了马远行的级!

呐喊声登时沉了下去令狐潮手下身经百战的将士也有许多却从未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恶战!不由得个个噤声人人胆战!南霁云游目四顾厉声喝道:“王龙客你出来!王龙客躲在乱军之中哪敢应声?

夏凌霜那辆车子正在另一边疾驰而过她听得呐喊心头大震推开了窦线娘便要冲出车厢但转瞬间呐喊声便即沉寂战场上突然静下更是怕人。夏凌霜惊疑不定叠声喊道:“霁云、霁云……

南霁云吸了口气提高声音应道:“凌霜我没什么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他为了要使妻子相信他未曾受伤几乎是把残存的精力都凝聚起来出传音人密的内功好教他的妻子放心!

夏凌霜哪知丈夫已是油尽灯枯最后挣扎她听得丈夫的声音精力充沛只道他果然未曾受伤心中一宽心肠软了下来窦线娘趁势一拉将她拉回了车厢。

夏凌霜未曾看见丈夫窦线娘却已瞧得清楚她见南霁云浑身浴血远远望去就似一个刚从颜料缸里拖出来的白头到脚跟都染得通红的人再一望又见她的丈夫段圭璋和张巡亦已陷在重围之中形势岌岌可危不由得大吃一惊。

就在这时忽听得贼军金鼓大鸣又一辆插着“将”旗的战车疾驰而来窦线娘眼利已认出那站在车上的人正是羊牧劳!

窦线娘心头大震无暇思索就拨转马头要去援救丈夫。段圭璋高声叫道:“线妹你今日要确保南弟妇母子平安否则我永远不能恕你赶快走吧!”

夏凌霜那对孪生孩子被金鼓声吓得哇哇大哭窦线娘心中如同刀绞暗自想道:“我与圭郎一同赴死还不打紧但那就保不住她们母子三人!”这刹那间她转了好几次念头终于咬着牙根含着眼泪再望了丈夫一眼便疾的一鞭催马疾驰向着与丈夫相反的方向逃走可怜他们夫妻死别生离就只能在乱军之中远远的互相只看了一眼!

羊牧劳哈哈笑道:“釜底游魂还要挣扎么?姓段的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忌日了!”话犹未了忽听得“轰隆”一声他那辆车子突然倾覆原来是段克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突然以闪电般的手法削断了拖着他那辆车子的马腿!

羊牧劳凌空跃起大怒喝道:“小贼往哪里走?今日我要你父子一齐送命!”段克邪身材矮细滑似游鱼早已从乱军丛中钻了出来他一面跑一面嘻嘻笑道:“老贼你敢惹我我叫你再瞎一只眼睛!”

转眼间段克邪已跑到他父亲身边段圭璋这时也正杀退了面前的敌人见儿子到来心中又悲又喜他忍着眼泪连忙说道:“克儿你答应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汉的还记得么?”

段克邪一本正经地答道:“父是英雄儿好汉。孩儿紧记不忘!”段圭璋道:“好那你就要保护母亲杀出阵去!”段克邪道:“爹爹你呢?”段圭璋道:“我要在这里保护张太守我若跑开还算得是什么英雄呢?”段克邪道:“那么那老贼呢?”段圭璋道:“由我来料理他倘然我今日杀不了他你长大了再去找他算帐。”他想说的本是“报仇”二字但怕说得太过明白孩子机灵会听懂他要以身殉难的心意是以话到口边才把“报仇”二字改为“算帐”。

羊牧劳带着一队武士大声吆喝越来越近。段圭璋道:“克儿你看你妈妈的那辆车已走得远了你还不快迫上去?倘若你不能保护她杀出阵中就不是好汉了!”

段克邪道:“好爹爹你看我的本事!爹爹你杀了那个老贼快些来啊!”他身形一起恍如蝴蝶穿花蜻蜓点水在乱军的缝隙中直穿过去果然万马千军都拦他不住转眼之间不见踪影!

段圭璋急步走到南霁云身边南霁云流血太多双眼昏花神智亦已迷糊全仗着一股神威兀立如山镇慑敌人。他见一条人影向他冲来只道又是贼军杀到大喝一声提刀便斫。段圭璋连忙闪过叫道:“南兄弟是我!我背你出去。”南霁云道:“凌霜她们呢?”段圭璋道:“弟妇那辆车子已冲出去了。’”

南霁云道:“好那么我没有什么牵挂了。段大哥请恕我把重担都交给你啦!”哇的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扑通”便倒!

段圭璋来不及将他抱起羊牧劳的人马已似旋风般的卷来。羊牧劳哈哈笑道:“姓段的今日羊某与你再决雌雄可惜南八死了你缺了帮手啦!”

段圭璋一弯腰将南霁云的宝刀拿起喝道:“段某只有一颗头颅你们一齐来吧看谁有本领拿去!”左刀有剑狂冲猛斫转眼之间已有六七个“勇士”伤在他的刀剑之下。

羊牧劳道:“你们去活捉张巡别在这儿碍我手脚!”那队勇土巴不得他如此吩咐一窝蜂的都走了。段圭璋心头一震想道:“不好我不能中了羊牧劳调虎离山之计。”可是他要再杀回去却给羊牧劳拦住了他的去路了!

羊牧劳大笑道:“姓段的你没胆与老夫一战么?哈哈你要走也容易把你这两颗眼珠给我留下来!”

话犹未了段圭璋蓦地大喝一声反手便是一剑羊牧劳一个“游龙探爪”施展大擒拿手法扣他腕脉段圭璋左手的宝刀已从肘底穿出反削过来羊牧劳使出绵掌功夫一掌印下段圭璋竟然不躲不闪左刀有剑剑刺前胸刀削膝盖。羊牧劳大吃一惊急忙把攻出去的一掌硬生生的撤了回来护着前胸蹬蹬蹬连退三步好不容易才化解了段圭璋这一招两式!

这几招疾如暴风骤雨双方都使出了浑身本领每一招都足以致对方死命但这在段圭璋是奋不顾身而在羊牧劳则是被迫拼命几招过后羊牧劳不禁胆寒。

本来羊牧劳是这样想的他曾和段圭璋交过几次手当然知道对方深浅因此心中想道:“段圭璋虽然剑法精妙但我的七步迫魂掌也尽足以应仗最多不过半斤八两而已。而今他久战之下已是强弩之末何足惧战?”故此他才遣散众人有意逞能与段圭璋单打独斗。哪知段圭璋一抱了必死之心竟然锐不可当杀得他手忙脚乱!

羊牧劳正自心慌忽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小王你去活捉张巡我来会会这位段大侠。”羊牧劳大喜道:“三弟你来得正好你不是想要一把宝剑么?姓段的这把正是宝剑!”原来这人正是羊牧劳的把弟牛不耕他和王龙客领了一队铁甲军冲来本是奉命活捉张巡的但为了觊觎段圭璋这把宝剑他宁把活捉张巡的功劳让给王龙客了。

牛不耕用的是一柄乌金打成的“辟云锄”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却沉重非常段圭璋一剑削去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牛不耕的“乌金锄”缺了一口但段圭璋这把宝剑本来是削铁如泥的而今却只不过把他的乌金锄削去了一小片足见他的乌金锄也是一件宝物。

牛不耕试出在兵器上并不怎样吃亏登时勇气倍增把一百零八路辟云锄法尽数施展出来使辟云锄法的武林中只他一家段圭璋也未曾见过。

段圭璋在两大高手夹攻之下拼死恶战可怜他自朝至午一路冲杀未曾歇过片刻他到底是血肉之躯渐渐也感到头晕眼花有点吃不消了。

激战中忽听得“轰隆”一声贼军大叫道:“好呀张巡的破车翻了!”接着听得王龙客的声音叫道:“元帅有令只许活捉张巡!”

段圭璋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道:“我当口手下留情饶了这个小贼今日却害了张公!”百忙中抽眼望去只见张巡的车驾果然已是四轮朝天贼军箭如雨下张巡的扩军伤亡殆尽王龙客手挥折扇正向张巡扑去!

段圭璋又悔又急忽觉肩头**辣的原来已给牛不耕的乌金锄劈了一刀肩胛骨都裂开了。段圭璋这时已不知道什么叫做疼痛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气力蓦地里大喝一声和身撞去只听得“蓬”的一声羊牧劳一掌击中他的胸膛但段圭璋也把他撞翻了。

牛不耕一个闪身挥锄再劈段圭璋大喝道:“好你要宝剑么?宝剑给你!”使出了大摔碑手法宝剑脱手直插进牛不耕腹中将他钉在地上。

随着手臂一抡左手那口宝刀也化成了一道长虹呼的一声向羊牧劳掷去羊牧劳刚自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恰好碰上被那口宝刀穿过了小腿可惜距离较远段圭璋又已气力不加这一刀虽把羊牧劳重伤还未能要了他的性命。

贼军纷纷扑来段圭璋仰天大笑道:“段某今日死得其所死亦无憾!南兄弟咱们又可以相见!”不甘受辱将全身精力凝聚反手一拍登时自断经脉而亡!

贼帅令狐潮乘车到来也不禁嗟叹道:“真是两个好汉子不愧大侠之名!”吩咐手下将南霁云与段圭璋以礼葬之。不久张巡也因众寡不敌自杀不成被贼所擒。后来令狐潮屡次劝降张巡总是骂不绝口终于与许远一同就义。张巡的随从护军三十六人或战死或被擒被擒的也无一人屈节。后人有诗赞曰:张巡许远同尽忠正气浩然昭日月。从死不独南与雷三十六人均义烈!”

窦线娘驾车疾驰仗着一把弹弓弹无虚当者披靡冲开了一条路虽然尚未冲出战场离开厮杀的核心地带也已渐渐远了。

窦线娘稍稍松了口气但远远听那金鼓震天之声心头更为沉重她游目四顾丈夫当然是看不着了儿子也未见回来。

正自心急如焚忽听得蹄声得得一骑健马疾风般的追来骑在马上的正是王龙客!

窦线娘大怒弓弦一拽金弹飞去王龙客一个“镫里藏身”弹子从他身旁擦过没有打着。窦线娘探手入囊想取出弹丸施展连珠弹的绝技哪知囊里空空这才知道暗器囊中的一百二十颗金丸已全都用掉了!

王龙客马快如风转瞬追上“呼”的一声一柄长矛掷出穿过鞍甲把拉车的一匹马杀了。那辆车子重心不稳登时摇摆倾斜幸亏四匹拉车的战马都是素经训练的一马失蹄其他三匹马也立即止步车子才不至于翻倒。不过如此一来窦线娘又陷入了包围之中。

王龙客哈哈笑道:“你们跑是跑不了的窦线娘你我二家的仇恨以后再行算帐就看你识不识相了!”笑声中突然从马背一跃而起扑上了窦线娘这辆车子。

窦线娘手提金弓劈面打去王龙客伏在车顶的蓬盖上这一打没有打着。夏凌霜跳出车厢拔剑向车顶便刺。

王龙客叫道:“凌霜你的丈夫已经死了你不如跟了我吧!”夏凌霜喝道:“狗强盗胡说八道——”话犹未了忽听得“当”的

一声王龙客挥刀劈下将窦线娘的金弓削为两段!

王龙客哈哈笑道:“你不信么?你睁眼看看这是谁的宝刀!”原来王龙客在南、段二人死后便抢了他们的兵刃他将段圭璋那柄宝剑献给了令狐潮自己则拿了南霁云那把宝刀飞马来追夏凌霜。

夏凌霜见了丈夫的宝刀登时有如头顶打了一个焦雷天旋地转。王龙客叫道:“你跟了我我保你母子平安连窦线娘我也可以饶她一命!”

夏凌霜怒极气极一剑刺去但她身怀六甲一怒之下用力过度未刺中敌人自己反而跌了一跤。

说时迟那时快王龙客已经扑进车厢窦线娘骈指如戟疾点他背后的“志堂穴”这“志堂穴”是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之一倘给点中不死也必重伤。

可惜窦线娘血战了大半天拉弓百余次斩杀数十人也早已是筋疲力竭了。点穴必须有内力相济力透指尖才能致人死命如今她却是没有这个功力了。

王龙客给她一指戳中。虽未受伤也“咕咚”一声跌进车厢。窦线娘正要抢进去夺他的宝刀王龙客忽地一声狞笑复转身来窦线娘登时吃了一惊给吓住了。原来王龙客已把夏凌霜的一个孩子抓在手中厉声喝道:“你再进一步我就把这孩子扼死!凌霜你还要不要孩子的性命?乖乖的跟了我吧!”

夏凌霜挣扎起来忽地将佩剑抛开叫道:“王少寨主你饶了孩子吧我在这里给你下跪了!”窦线娘又是伤心又觉奇怪因为她素来知道夏凌霜是心高气傲决不肯向敌人乞怜的。

王龙客哈哈大笑道:“夏姑娘你愿意顺从我了么?好好好!起来!起来!你我将来是要做夫妻的夫妻只该彼此尊敬却不宜行此大礼!”他见夏凌霜抛了佩剑心里再无顾忌眉开眼笑口角春风一面说着俏皮话儿一面就弯腰张臂要把夏凌霜抱起来他抓着的那个孩子当然也就放下了。

哪知笑声未绝忽听得“嗖”的一声一枝袖箭射了出来夏凌霜大骂道:“狗强盗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夏凌霜是趁着下跪之时衣袖合拢遮住了王龙客的目光突然把袖箭放出来的王龙客根本就没有防备距离又近本来非中不可。却不料王龙客正巧在这个时候弯下腰想抱她这一箭原是对准了王龙客的咽喉的这么一来就难免偏高一箭射空“嗖”的一声穿过了车篷去了。

王龙客这一惊非同小可登时怒气勃生一咬牙根便厉声喝道:“贼婆娘不识抬举我让你去和丈夫团聚吧!”一按扇柄开动了机括把两支扇骨也化成了短箭射出来。他是因为已经知道夏凌霜是决不肯顺从他的了所以凶性大得不到的东西就非要毁灭不可。

夏凌霜尚未来得及起身更谈不到躲避。就在这性命俄顷之间忽听得窦线娘一声尖叫夏凌霜的身体被她盖住。原来是窦线娘和身扑上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了夏凌霜。

窦线娘的金弓早被削断这时她是双手空空无物抵挡她要施展接暗器的功夫却又因为力竭精疲第一支“箭”接到手中却被利簇穿过了手心第二支“箭”就接不住只听得“卜”的一声从她的肩头射人背后穿出。

王龙客大喝道:“贼婆娘我正要送你去见你的死鬼丈夫!”提起南霁云那把宝刀一刀便向窦线娘劈下。

忽听得一声喝道:“住手!”突然问一条人影快如闪电王龙客的刀锋刚要触及窦线娘的头皮手腕便突然一震是段克邪捷如飞鸟的扑来短剑一格就把他的宝刀打落。段克邪是在百万军中东寻西找好不容易才找到母亲这辆车子的可惜他还是来迟了一步窦线娘已受了伤了。

王龙客的武功也非泛泛他的兵刃一脱手立即便托着了段克邪的手肘同时左臂横抱过来狠狠的用尽气力将段克邪拦腰匝实!

段克邪毕竟是个十岁刚刚出头的孩子任凭他武功如何卓体力总是不及对方这时双方缠身扭打什么踏雪无痕的轻功神奇奥妙的招数全都用不上上了。但听得“咕咚”一声两人都倒在车厢里王龙客用他粗壮的身躯紧紧压着段克邪大声叫道:“快来人呀!”

窦线娘欲爬起身来上前相助只觉骨头格格作响登时痛彻心肺那条手臂竟似不属于自己了的不出力来。就在这时只听得车声隆隆一辆贼军的战车正自向这边疾驰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夏凌霜把她丈夫那柄宝刀拾了起来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气力只一刀就把王龙客拦腰斩断!

段克邪吸了口气幸喜未曾受伤他一跃而起叫道:“这辆车子来得正好妈你们稍等我去去就来!”脚尖上点即如弩箭穿空直向对方的战车射去!

双方距离还有十余丈远在那辆车子上的是贼军神箭营的一个小队看见一个小孩子似飞将军的从天而降人人惊骇之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颤脚战出的箭也都失了准头竟没一枝射中。当然这也是由于段克邪来得太� �的缘故。

段克邪一到车上立即以闪电般的手法将十三名神箭手全部刺杀勒住了马正好停在他们原来的那辆破车旁边。

段克邪先将两个孩子抱了过去这才现他母亲的肩头一片殷红段克邪惊道:“妈你怎么啦?”窦线娘道:“好孩子不要顾我了你们逃吧!”夏凌霜满眼都是泪水俯下身躯就要把窦线娘背起来可是她也早已心力交疲背不动了终于还是段克邪把她们二人拉了上去。

有一小股贼军的骑兵策马追来段克邪将那十三名“神箭手”的尸体一一抛出尖声叫道:“谁不怕死的就来这些人是你们的榜样!”那一小股骑兵见军中最精锐的神箭手尚且被这孩子尽歼个个惊奇震骇人人心中均是想道:“这孩子定是妖星下凡切莫惹他!”不约而同拨转马头一哄而散。

这时已到了贼兵稀薄的地方没多久就冲出了战场。夏凌霜再也支持不住捧着丈夫的宝刀叫了一声“南大哥”就晕倒了。

窦线娘欲哭无泪可是此时此际她却必须强力支持她半边身子已不能动弹只有一只手还勉强可以使用。她就靠着车厢用那只手执着马缰策马驱车逃出险地。

段克邪哭道:“妈都是我不好累你受了伤我对不住爹爹了。”窦线娘急忙问道:“你见到了你爹么?他说些什么?”

段克邪道:“爹要我保护你平安脱险爹要我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永远永远记着他的话嗯妈你怎么啦?”

窦线娘道:“好孩子蚂没什么只不过受了点伤总算暂时脱险了。你已经无负于你爹爹的嘱托用不着难过了。唉好孩子只要你记着爹爹的说话妈就放心了。”话声断续而又低沉只见她面如金纸肩头上的血泡正接连不断地冒出来。段克邪连忙撕下一幅衣衫敷了金疮药给她裹好伤口。他见母亲伤得如此之重也不禁吓慌了。

段克邪还不知道他的金创药虽然能够止血但对他母亲所受的伤功效也只是仅能止血而已了。窦线娘的琵琶骨已被射穿等于成了废人从今之后她的武功是再也不能使用了。

可是窦线娘伤口的疼痛比起她心上的痛苦那就简直不算什么!她听了儿子的话语已知丈夫决意殉国今生今世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丈夫了。

她四肢乏力跟前漆黑便似掉下了无底的深渊不住地向下沉向下沉!……

她忽地一咬牙根睁眼叫道:“不这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咱们还未曾完全离开险境!南弟嫂母子也还要人照料。”可是她实在无法支持执着的马缰也松开了。

夏凌霜刚好在这时苏醒过来刚好听见了她这几句话。她心中本来是充满着丧夫的哀痛整个人都还在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了这几句话不由得猛然惊醒在这一刹那间另一种更强烈的感情冲击着她令她受到深深的感动窦线娘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了她而窦线娘也是同样死了丈夫(段圭璋之死他的儿子尚未知道但夏凌霜已从王龙客的话语中知道了。)可是窦线娘却忍受着痛苦重伤之下仍然为她们母子驾车。

只见窦线娘猛一咬牙把马缰重拾起来吆喝道:“走呀走呀!”不知是否马儿被她一催跑得太快她一下子又被震倒马缰再一次脱手!

夏凌霜热泪盈眶突然问气力长了出来叫道:“对这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好侄儿你去照顾妈妈。”她接过了马缰抬起了马鞭扬空抽了一鞭用她精良的控马技术驾着马车稳稳地向前奔跑!

车子上不过是两个女人三个小孩但却是两个丧了丈夫的女人三个失了父亲的小孩。唉!这辆车子“载”着的悲伤不是太过沉重了吗?

三天之后夏凌霜回到了她在玉龙山下的老家。这个家在她们母女离开之后交给一个奶妈看管在战乱中幸而没有毁坏。如今夏凌霜历尽风霜也幸而平安的回来了。可是不幸的窦线娘却病倒了!

窦线娘的病日益沉重这一日段克邪正在床前服侍忽觉微风飒然回头一望只见房中已多了一个人正是他的师兄空空儿。

窦线娘霍地坐了起来颤声叫道:“空空儿你…你道她何以这样惊惶?原来空空儿手上捧着一把宝剑正是她丈夫段圭璋的那把宝剑!空空儿面色阴沉怆然说道:“段嫂子尊夫这把宝剑不该落在坏人手中所以我给你送回来顺便来看看师弟。”

空空儿继续说道:“这是我从令狐潮手中盗回来的。嫂子你不要太过伤心。现在郭令公的大军已直扑睢阳李光弼的大军也已进了潼关这场乱事指日可平尊夫可以无恨了。”

段克邪嚷道:“什么你是说我爹爹我爹爹……”他怎也不肯相信他父亲已死那一个“死”字到了口边说不出来。

母子俩心意相通窦线娘高声说道:“你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错你今后是难以见到他了。但像你爹爹这样的人他是、他是永远不会死的!你把你爹爹的宝剑接下来吧!”

段克邪一片茫然对母亲的话似懂非懂他睁着一对充满疑惑的眼睛把这柄宝剑从空空儿手中接下。

就在这时夏凌霜走了进来空空儿的话她全都听见了。窦线娘还未曾哭得出来她的泪水已先湿了衣裳了。

窦线娘道:“霜妹你来得正好。”她取出了一支玉钗说道:“克儿这是你定亲的信物。你的妻子叫史若梅现在由薛嵩收养改了名字叫薛红线。你长大了拿这柄玉钗去寻找她。”玉钗上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钗头还嵌着一颗夜明珠。段克邪茫然的又接过了这枝玉钗正想问“妻子”究竟算是什么人只听得母亲又已说道:“你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以后问你的姑姑。霜妹我把这孩子托给你了。克儿你把宝剑拿上前来。”

“咣”的一。声窦线娘在宝剑上弹了下叫道:“段郎段郎……我我来了。”声音突然寂灭。可怜她早已油尽灯枯只因心中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所以挣扎着活到如今如今希望已灭她也就一瞑不视了。

接着又是“咣”的一声玉钗从段克邪的手上掉了下来小小的心灵充满了哀痛。正是:茫茫愁浩浩劫夫妻侠义兼忠烈碧血丹心永不灭!

欲知段克邪今后如何?是否能与史若梅结成佳偶请看续集《龙凤宝钗缘》。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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