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荣珠等人快乐的说话声。
“我们殿下今天大概又要在书房里呆上一天了，不如我们去外面院子里玩吧？”
“殿下这边不需要我们伺候吗？”
“有燕雀守在外面不就可以了，你还不知道么，殿下可以走到哪儿都不忘带着燕雀呢，燕雀现如今就是咱们这里最得宠的人了。”
说完又传来一阵嬉闹声。
顾长宁不觉得吵闹，她只从中感受到了生活的热闹。
很显然这些人都对长宁殿产生了归属感，把这里当成了可以依附的地方，不管春去秋来，还是晴天雨天，这里就像是家一样的存在。
他们喜欢顾长宁这个主人，更喜欢这种有屋檐遮蔽风雨，有暖炉驱走严寒的生活。
顾长宁在书房里坐上半天，不知不觉就开始走神。
她在考虑慕容瑾蘅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慕容瑾蘅是在利用她，然而说句实在话，这又何尝不是对双方都很有利的事情呢。
顾长宁需要自保的强大实力，而慕容瑾蘅追求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权力。
……
接下来两天，顾长宁在长宁殿里，深居简出，过起了养老一般的生活。
但是生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一切都在面临着巨变。
要知道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惠帝的众位子女，除了顾吟怀这个被废了子孙袋的孩子以外，都要脱离宫城，步入一段新的人生——或者说，从成年、出宫建府开始，他们作为皇族子女的人生才正式开始拉开序幕。
以前还不够争竞资格的，以前被忽略的，都将随着这个冬天的离去，而正式走上舞台。
在这里面，最紧张的当然还是肃王和昭王两人。
原本以为在一切有所变数之前，可以在二人之中争出一个高低，谁又会想到惠帝竟然拖着迟迟不册立储君，东宫之位就这么空了好多年。
顾长宁在第三天清晨的时候，推门而出，对燕雀说道：“走吧。”
燕雀为她披上氅衣，自是知道顾长宁要去的地方，是昭王府。
今日，是全皇城上至贵族高官，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的大喜日子，也就是昭王的大婚之日。
这样的日子，顾长宁作为昭王的“兄弟”，于情于理都是一定要出现在当场的。
顾长宁早一天准备好贺礼，就带着燕雀，两人去往昭王府。
隔着好长一段路，就听到了从昭王府的方向传来了阵阵热闹的声音，人声乐声马车声，十分地喧闹。
燕雀为了不让顾长宁落人话柄，在一段距离之外就从顾长宁的马车上钻出来，而不是和她同乘一辆。
顾长宁神色淡淡的，对这样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说的。
最后到达昭王府门口的时候，昭王府的管家喜滋滋迎上来，很是恭敬地说道：“九殿下来了？里面请。”
顾长宁从马车上下来，燕雀虚扶了她一把，一手提着贺礼。
在管家的接待下，几人踏上台阶，正撞上亲自出门来迎客的昭王顾灼。
顾灼身着喜袍，倒是看上去丰神俊朗，如果不是眉眼之间总带着挥之不去的暴戾，当真算得上是一副很迷人的男性皮囊。
见到顾长宁，顾灼扯出一抹淡笑，道：“九弟过来得好早。”
顾长宁也笑着打哈哈：“三哥见笑了，长宁闲来无事，所以出来转转。”
顾灼笑着点头：“那就请九弟先往里面去歇息，我还要去迎接客人，就不赔你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跟你客气。”
顾长宁道：“是是是，三哥你忙吧。”
二人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远看过去一副其乐融融兄友弟恭的场面。
分开之后，顾长宁带着燕雀一起往府内走，里面的装饰也一律采用很是喜庆和富贵的大红色，满目的红，红得热热闹闹，但是又让顾长宁恍惚间觉得是被泼了满屋子的血。
来到宾客聚集的大厅里之后，顾长宁发现自己来的确实有些早，因为会客的大厅里只有寥寥几个人而已，而且都是顾长宁没有说话话的陌生人，一个朋友都没有。
顾长宁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大婚之日该有的氛围，她看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打算去花园里面转转，好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后一出门，就遇到了走过来的慕容瑾蘅。
这下总算是遇到熟人了，顾长宁心想。
“你也来的这样早啊。”她打招呼。
慕容瑾蘅道：“不及殿下来得早，殿下这是要去往哪里？”
顾长宁说道：“我打算去花园里透透气，你要一起吗？”
慕容瑾蘅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二话不说就和顾长宁一起离开，从回廊穿过，进入了一侧的圆形拱门。
不得不说惠帝赐给顾灼的这座府邸实在是个绝妙的地方，花园里花团锦簇甚至让人根本就要忘记这个时候是冬季。
很多花草都是顺应季节规律在冬季枯萎，变成一片片难看的枯草，但是昭王府的花园下面却是一到秋冬时节就开始从地下引入温热的火山泉，以至于外面气温再怎么低，花园里也是温暖如春，肉眼所见之处全都是盛放的花朵。
“这地方的妙处，倒是只有在冬天才能更好地发觉到啊。”顾长宁感叹着。
慕容瑾蘅侧过头来问道：“你喜欢这样的花园？”
顾长宁道：“挺喜欢的，不过无福消受啊。”
她半开玩笑，其实并没有那么自怨自怜。
慕容瑾蘅轻笑：“定南王府也有一片这样的花园，比这里更大，花草的种类更多，因为是南方，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顾长宁想了想，发现这好像是慕容瑾蘅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家，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要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吗？”
慕容瑾蘅低头笑了一声，然后看向她，隐隐有些无奈地说道：“算是吧。”
顾长宁以为他的无奈是在无奈自身眼下的境遇，就抬手哥俩好似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那等你回去了，有机会我一定去瞧瞧，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款待我。”
“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