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德用手指沾了沾嘴唇，好让他的手指有足够能力将书页翻开。

艾尔德半躺在床上，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看着这本厚厚的像是词典一样的元素分析书籍。艾尔德可以想象到这位法师在研究过程中到底经历些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他在参考文献后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结果或者无法分析的产物，他也从字里行间中找到了这位法师的一些奇怪的自白，比如说为什么我的魔法总是会在形成到一定程度会突然爆裂，将施法者本人糊一脸的景象。又或者是本来在定性与定量实验中已经验证了反应拿到超自然过程中会莫名其妙失去作用或者其他什么令人头痛的问题。

就像是艾尔德前世一样，他深知这样涉及到高分子的碳链化合物的性质遵循着相当复杂而模糊的定律的，正因如此，在他所学习的领域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解释与分析，几乎每一个可以称得上连续的体系里面总是对不同等级、类别的反应有着不同而难以用恰当逻辑的连续表达的叙述方式，几乎都是某某碳正离子或者某某原子的极性所作用——很少见到一些能用书面的算式来解释的反应。

或许会有人询问难道一个有机化学家就像是在撞运气或者集邮一样在研究未来吗？

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

最主要的是一些精确而定量的分析仪器的加入化学研究的领域才让近代的化学走出了撞大运与碰运气的故事，一般来说运用的手段有燃烧元素法、电镜法、光谱法（也是最为廉价而广泛的方法），这也是现代化学为什么可以精确而准确的确定一个小于几百分之一艾米的分子的状态与结构。

那么以此类推，将艾尔德那个时代的化学转入这个时代，一个魔法与奇幻的时代的超自然时代里，里面充斥着不能用逻辑与知识去解决的高魔位面里，这里智慧生物们不仅没有找到一种能够探测的手段，反而在传统‘工匠’上越走越远，魔法的存在使人们崇尚于神秘与未知，而忘记了追寻他们力所能及的范畴内的可能理智。

这也就很明白了，这也一个以力量与魔法位主的世界里面你想不靠前辈孜孜不倦的探索摸索出来的理论来理解一个复杂多变的原子世界简直是天方夜谭，或者一个彻头彻底的笑话。

“不过我是不是该写个实验报告了，交给我亲爱的瑟菲娅导师，好告诉她我没有白白浪费这么多实验器材？”艾尔德抬头，望着那狼藉的实验台上说。

“哈！”艾尔德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一般来说这样收拾实验台的事情都是研究生……呃不，一般是给那些崇敬着科学与梦想的（艾尔德也曾经属于他们中的一员，直到他发现这是一门集邮科学）的年轻的学子们，他们就像是一群有些胆怯又好奇的小鹿，而他们这些老兵油子们只要随意吩咐一下，这些年轻的学子们就会帮他们将大量麻烦又繁琐的事情完成——比如清理大量沾满了顽固污渍的烧杯或者其他抛光打磨电极什么之类的事情，那简直是要破坏艾尔德的整个实验进度，要知道有这时间艾尔德不如泡个咖啡睡个觉之类的。

“真麻烦！”艾尔德一边拿过来纸，一边抱怨着说——没有了现代化的计算机工具的帮助，艾尔德仿佛回到了他在高等教育的最初阶段，那是一个还用手在纸张上不断的抄录着实验的年代，一个艾尔德回忆起来只有愚蠢与青涩可以形容的年代，甚至他找不到一两件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事情。

“呃……怎么写好呢，是不是前面要先写个前言或者研究前沿之类的？”艾尔德写到一半停下来，用手指漫不经心的将笔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说：“算了，这群乡巴佬与没上过大学的跳大神的部落酋长们也傻不愣登的，我还是跳过这一段吧。”

………………

“哦？”瑟菲娅导师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说：“这是你自己写的元素分析报告，小艾尔德？”

“呃，是的。”艾尔德在将自己昨天晚上从初稿到完成、修改极为顺利的浓硫酸与双氧水的制备与浓度配比的实验研究报告交了上去说：“老师，这是我之前一个周的整个实验过程，请老师您过目。”

“你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期，小艾尔德。”瑟菲娅用手将已经订好了的报告放在腿上说：“你的思路比你的同辈的学徒要清晰的多，甚至你的终结与归纳也要好的多。”瑟菲娅导师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艾尔德说。

“谢谢您的夸奖。”艾尔德心里不由的翘起尾巴说，尽管他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与这只人形魅魔多做纠缠，但实际上他知道他的小命就握在她手里，远的不说，就是她手中那张掺有艾尔德一丝灵魂的契约就够艾尔德喝一壶了的，在契约内艾尔德被要求服役十年——这是一个在最苛刻的标志中也可以被算的上是宽容的条件，这也是为什么艾尔德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艾尔德甚至怀疑瑟菲娅导师是自信肯定会在限定的时间内将他实验个番，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艾尔德走出她的实验室——要知道一个拿不回自己契约的学徒身上就像是被绑上了绳线的风筝一样，无论你躲避的多远，隐藏的多深，只要导师愿意，他都可以从无底深渊里将你完完整整的扯出来，无论你你在哪，你是谁。

“你之前曾经跟过其他的导师吗，小艾尔德？”瑟菲娅导师一边翻看着艾尔德报告一边询问着说：“很奇怪，你的报告的编辑顺序相当古怪，而且你的思路也并非一个法师该有的想法，恩……这更像是一个炼金师的编辑的报告，你的炼金学知识与理论相当的优秀，小艾尔德。”瑟菲娅导师顿了顿，似乎是在酝酿合适的词语才说：“你看你的实验内容，里面没有一丝有关魔法的探究，这不像一个出自一个法师的手笔的。”

“愿闻其详。”艾尔德微微低了一下头，照此看来，他的老师还算对他的作品满意，或者说她对他借用那件小小的实验室并没有显露出不悦，这就算是合格了，对吗？

——也就是说，艾尔德在心里说，我可以下一次再申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