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有一种味道叫乡味

第107章打牙祭

加菜票

我1975年参加教育工作，于005年退休，0年的教龄，也吃了0年的学校食堂。

改革开放以前，学校食堂的伙食是：茄子冬瓜萝卜“单元菜”，一日三餐餐餐一汤一菜，改善生活豆腐是好菜，打牙祭才能吃上荤菜……

要是有老师说哪样菜不太好吃，大师傅准会惊愕地说：“菜里放了那么多油，还不好呷？是你的口涨价了。”接着连忙承诺：“好好好，明天中餐打牙祭，给大家改善改善生活。”

打牙祭就是吃鱼肉鸡等荤菜，但要另外交加菜票。加菜票是学校印制的纸质的菜票，是每月固定伙食费以外由每个老师自由支配的伙食费。

打牙祭了，肚子荒的男老师总选择肥肉多的那份加菜端来解馋油肚子。吃完后还要舀瓢热汤烫一烫钵子喝了，还真舍不得粘在钵子上那一点油星星。有老师觉得一份加菜不解馋，还再端加一份来倒瘾。

有一次，朋友来玩，正好那天中餐学校食堂打牙祭，我端来两份加菜、一份蔬菜和一钵腌菜扎汤。两钵饭，三个菜，还弄来一壶米酒，两人对饮，大快朵颐。

吃完了，朋友揩着嘴巴，说：“你们学校的伙食还开得蛮好的哦？”我说：“是你老兄台有口福，碰上食堂打牙祭。要是平时，就没有这么‘丰盛’了。”

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学校食堂的牙祭打得勤了，加菜票逐渐由一元改为八角、五角再三角。这时，老师开始嫌大师傅买肉肥肉多瘦肉少，洗碗槽里也开始飘浮着白花花的肥肉片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农种的蔬菜多样化；交通便利，天南海北的各种荤菜素菜被运来，菜篮子丰富了，因此学校食堂取消了打牙祭，发出的加菜票都被回收，再也听不到大师傅说“打牙祭”了。

农村里三日一场，五日一集，山珍海味反季菜，鸡鸭鱼肉凉拌菜，要有尽有，指啥卖啥，大师傅反而说伙食不好开了：“变着戏法改菜谱，还是难调众口味，这个说鸡肉有股嫩嫰味，那个说猪肉肥的油瘦肉塞牙，鱼不新鲜有腥味……”

大师傅叹了口气：“政策越来越好，生活大有提高，各人的口也涨价了，拿起筷子呷肉，放下饭碗骂娘。真是天高不为高，人心比天高，井里冒烧酒，还嫌没有酒糟。”

师傅说也是的：以前买吃的要各种票：粮票、油票、肉票、豆腐票、白糖票；现在什么都可以买到，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土里长是，水里游的，本国产的，外国进口的，想吃什么都可以买到。以前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计划着仓里的；现在不知道吃什么好，不知道什么好吃，不知道吃什么才好。以前总是愁吃不饱；现在却担心被吃倒了……

也让人不理解：天是这片天，地是这块地，人是这些人，为什么在吃的问题上前后有这么大的差别？

工作餐

1986年，通过文化考试，我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这是我人生的一个大转折。第二年暑假，我第一次参加了县教育局组织的中考阅卷。以前中考阅卷都是公办教师参加，因为民办教师暑假要在家搞“双抢”、经营承包地。

中考阅卷大约一个星期。组织严密，时间紧张，任务较重。上午全神贯注阅卷，下午阅卷全神贯注，不能外出。如果别人有事来找，须向阅卷组负责人请假，批准后才能外出。虽然时间紧工作重，但待遇很好。每天补助十多块钱，一场阅卷下来，领到的补助费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另外伙食开得好，阅卷那段生活在我记忆中是最好的一段生活。

吃饭分桌，八人一桌，按号入座。

早晨有馒头、花卷、糖包子、肉包子、煮鸡蛋、稀饭，配以咸菜碟及白糖，有的早餐中还有一大盆面条或米粉。任由选择，各取所好，包你肚子饱。

中餐是主餐，菜多花样多，荤素齐全，盆盆碗碗碟碟摆满一大桌，菜肴色香味等没的说，令人大快朵颐心里乐。

尤其是有份红烧冬瓜，虽然是素菜，味道竟超过荤菜。不知厨师是如何做出来的。我后来在家里做红烧冬瓜，总搞不出那个味道来。晚餐的菜肴也不比中餐的差。

有次下班后开餐前，我和几位老师去厨房参观，我心里也有偷学厨艺的想法。

大大的厨房里，大灶大荷叶锅，大火熊熊，厨师们大汗淋漓在炒菜，那锅铲竟是一把小铁锹……

厨房里太热，我们观察一阵就出来了，也没学到厨艺。

听老师说，我们每天吃的是工作餐。第一次参加阅卷的老师说：这叫工作餐？！餐餐是宴席啊！这工作餐和以前学校打牙祭是不可相比的。

后来，我多次参加中考阅卷，也就多次享受这种工作餐。

会议餐

1987年，我被评为邵东县宣传部、邵东教育局、邵东报的优秀通信员。年末，我去县里参加了表彰大会。

这次表彰大会，我领到了红本本（荣誉证书）、奖金等等，这是上级给我的鼓励和鞭策，也是给的一种荣誉，让同事羡慕，自己心里也乐滋滋的，并下决心好好地干，撸起袖子干……

大会很隆，其盛况就不哆嗦了，而我记忆犹深的是中午那会议餐。那会议餐啊，很隆重，也很丰盛！中考阅卷的工作餐和会议餐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餐桌上有了酒水，领导们也来就餐敬酒了。

那菜肴呀，丰盛得流油水；那花样呀，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盆盆罐罐碗碗盏盏挤紧一大桌，搁酒杯要见缝插针才是。

会议餐里有一道菜让我记忆犹深，两个记忆犹深了。听同桌的说，那道才叫“大哥大”。其实就是一个油酥猪肘。表皮棕黄，内里雪白，鲜明的对比色，上面还搁有一层调料。筷子一夹，熟透了；吃一口，油而不腻，酥而爽口，味道极佳！虽然和家乡的胖头差不多，但另有一番风味。

那个同桌讲，这个油酥猪肘形状有点像大哥大，正是社会上出现“大哥大”的时候，故名大哥大，是家乡大厨创发了这道名菜。

餐桌上还有油熘鸡蛋，表皮焦香，内里保留煮鸡蛋的味道。我也是第一次吃到……

会议餐呀会议餐，隆重、丰盛的会议餐！那么多菜肴，十个人怎能吃得完？！

剩下的，不知道是被人收走了，还是倒掉了？若倒掉了的话，太可惜了，那是暴殄天物啊！这样一桌会议餐，不知道能抵得以前学校打多少次牙祭？

此后，我多次赴县里吃过这样的会议餐。（未完待续）